这时令的芦笋正是鲜嫩的时候,用猪肉一炒,油汪汪的,又脆又香,他连吃了两碗米饭,让小五子都有些惊讶。
这味道让他记心上了,与林启说了几回再做一次,偏偏林启说自己忙不断推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中,霍闲之被激起了火,说自己上山挖芦笋,林启也别想吃。
林启还轻蔑笑他:“就你这虚弱的身板,能爬上去都算厉害。”
于是,今日看太阳下去了些,他就带着小五子来山上了,未料还碰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霍闲之眼神一暗,不知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二人将刘均留在那坡底,压根没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找到芦笋,挖了一背篓后神气地回家了,晚间自然如愿吃到了芦笋炒肉。
霍闲之看见林启的筷子往那盘菜夹去,立马敲开他的筷子,“你自己说的,我挖回来你不吃。”说着还将菜往自己这边拖拖。
林启笑道:“谁给你做的?”
“你做的也不行,是你自己说的不吃,说话的时候厉害,没想到我真挖回来了吧?”霍闲之神色得意。
林启想趁他不注意偷夹一块,又被他发现,口中说道:“不吃不吃,好歹一个知州公子,至于吗?”
霍闲之不被他激将,自顾自吃得香。
何安然与小五子对他俩这样都习惯了,也不管他们,夹着别的菜吃。
这时节的芦笋确实好吃,何安然也想吃的,只是他已经显怀了,不敢独自上山,林启又忙,一直未抽出空来陪他。
看着那芦笋炒肉就有些犯馋,试探着伸筷子过去夹了一下,却见霍闲之下意识护了一下,看清是他后才往他这边送了送:“吃吃吃,别给林启就行。”
他一笑,这才夹了一块芦笋。
他们四人说笑着吃晚饭,却听院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他疑惑道:“怎么了?”
正是晚饭时候,按理不该如此啊。
林启放下筷子,“我去看看。”
出去后就见七八个汉子走过,正巧还有一个他认识的,连忙抓住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你们做什么去?”
那汉子看见是林启,犹豫一下后说道:“刘均上山砍柴没回来,我们同刘叔上山找找。”
这人知道林启与刘均不对付,生怕林启因自己给刘家帮忙而记恨自己,日后有了赚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因此说的支支吾吾。
林启闻言挑眉,“刘均回来了?”
那人见林启都不知刘均的事,立马与他说将刘均没考中的事说了一通,言语间还多有鄙夷。
“嗐,读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考又考不中,砍柴都能丢了。”说着还摇摇头。
林启一笑:“读书考学这事也得碰运气,说不准的。那你先去吧,改日再聊。”林启向他挥挥手。
那人未料到林启竟未趁机落井下石,摇头暗道怪不得人家发财,这心胸就远非常人能比。
林启回去合上院门后瞟了霍闲之一眼,听何安然问他怎么回事时,才说道:“说是刘均上山砍柴丢了?”
“丢了?怎么能丢了?”何安然惊讶道。
“哦,那应当是今日我碰到的那人。他挂在坡上了,小五子好心把他拽上来,他还骂我,就又把他推下去了。”霍闲之不以为然,抱着那盘芦笋吃。
何安然震惊地瞪大眼睛,林启也挑挑眉。
只有小五子着急反驳:“我手滑才松开的,您又不是没见我手心的汗,怎么还冤枉人呢。”
林启坐下,看看他们主仆,敲敲何安然的碗,示意他吃饭。
何安然本觉得霍闲之闯祸了,可看着他们淡定的神色,突然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岔了?于是也跟着吃起饭来。
饭后,林启收拾完碗筷,小五子去洗碗了,何安然也回东厢了,霍闲之躺在院中的竹椅上突然向林启招招手。
“怎么了?”林启问他。
“那人什么来头?”霍闲之一手撑起脑袋,看着他问道。
林启疑惑挑眉:“什么来头,农家子,读书的,未考中,与我有过嫌隙。怎么了?”
霍闲之也挑眉:“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到底怎么了?”林启蹙眉。
“那他怎么骂我断袖?”霍闲之看着林启,将今日的事与他说了。
林启也疑惑,想了想后却突然咒骂一声,然后说道:“不用想了,他不可能知道你的事,估计是编排……我与你。”
林启说着,两人互看一眼,皆又嫌弃地往开躲了躲。
霍闲之之前只是突然被他说中没想到其他,现在一想也反应过来了,骂了一声后说道:“他真当断袖不挑人。”
林启气笑,没忍住捶了他两拳,两人又嘻嘻哈哈地玩乐一阵。
等停止后,霍闲之才突然说道:“你就对这事一点偏见都没吗?”
其实林启态度一直很让他惊讶,当初他帮自己治病时,两人还算不上多熟。他托林启带自己去阮府时,只想着与阮溪知的事,根本不在意其他。
等与阮溪知说清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启以后心中恐怕会对自己有了看法,或不屑、或轻视、或鄙夷。
毕竟在大西朝,哪怕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少,也多是找个小倌玩玩,如自己一般为一个汉子到了那种地步的,应当再无二人了。
现在想着,他都不禁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