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只要紧紧地把宁清梦抱住，让她知道自己在陪着她，或许这样就够了。
朕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宁清梦轻叹一口气，从秦沐的怀中起来，复道：牵涉这件事的人也已经死了，所以朕也没有太过难受。
秦沐明白宁清梦的感受，瞬间颠覆了自己之前的认知，这的确让人难受。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诉你，你已经过世的父母其实不是你父母，而是你父母的仇人，但是你也报不了仇了，因为人也已经死了。
的确很心累，不过大概也存在一丝侥幸，那就是不必去跟云山老人当面对质，否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杀了云山老人。
秦沐最好奇的的确是这件事，而且凶手的动机是什么，这大概是宁清梦都想不明白的。
在收朕为徒那些年，师父云山老人一向深居简出，朕一直以为他是不想再理江湖事，如今想来，应当是想要避开宸王的追杀。
宁清梦靠在窗边，耳边是马车轱辘轱辘前行的声音，她续道：宸王既然出尔反尔，那么要杀云山老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莫非杀了云山老人的是宸王的余党？
秦沐蹙着眉问道，只觉这整件事都有点扑朔迷离。
不，如师姐所说，杀害云山老人的人懂得本门的武功。况且宸王已死，宸王的余党也没有必要去杀云山老人灭口，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秦沐微微颔首，觉得宁清梦说得有道理。如果凶手懂得云山老人的武功，要么就是他的同门，要么就是他的弟子，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云山老人呢？
现在剧本不是宫斗权谋吗？为什么变成了侦探柯南？
朕现在还无法理清，等日后再问问师姐吧。
海运一事如今进行得如火如荼，江湖事多，如今又有这么一个真相，着实让宁清梦有些心力交瘁。
秦沐心疼宁清梦，她想要为宁清梦做一些事，至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好。
宁清梦摸了摸秦沐的头，看着她眸中坚定的光芒，便觉心安。或许秦沐还不够强大，但是在情感的支持上，秦沐于宁清梦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随后，宁清梦说自己有些乏了，便靠着秦沐的肩头睡了过去。秦沐也不敢打扰，她轻轻搂住宁清梦的腰，让她睡得更安稳舒服些。待到马车停下，马夫说了一句到了，秦沐这才唤醒宁清梦。
二人下了车后，青鸾和玉言也跟着下了车，四人进了盛云客栈，找到了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耆。老耆见了宁清梦，先是一愣，便吓得要跪下来，可是却被宁清梦扶住了。
这个人宁清梦的确见过，叫王铁，大家都叫他王伯，是宸王府中的老管家之一。宁清梦出入宸王府时见过他几面，即便那时候自己无权无势，可王伯始终没有怠慢过自己。
不必多礼。
宁清梦把王伯扶了起来后，宁清梦便让他坐了下来。
王伯，朕不能离宫太久，请你说说当年的事情。
宁清梦直奔正题，也不多废话，只想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王伯紧蹙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拧巴在一块儿，似是在回忆，半晌，才开口：陛下，当年老朽在宸王府当差，的确见过云山老人几次，是老朽亲耳听见，云山老人要帮宸王陷害萧家。
王伯说完后，便从自己那破旧的布衣中找到一封信，信纸早已泛黄，而且皱褶颇多，想来已有些年月。
这是当年宸王差老朽给云山老人送的信，云山老人看完后勃然大怒，信纸一丢就离开了，老朽给捡了回来，一直藏到了现在。
当年云山老人离开后，这信纸的内容事关重大，王伯不敢擅自烧毁，也不敢丢弃，更不敢交还给宸王，就怕宸王责怪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他就自个儿收着，就当藏了一个秘密。
后来宸王被斩杀，王伯害怕女帝会对自己赶尽杀绝，这张信纸更是成了他的保命符，希望能用这个秘密跟女帝交换一家子的性命。
宁清梦拿过信纸，打开一看，的确是宸王的字迹，里头的内容所说的是朝中没有适合云山老人的官职，准备给些银两他把他打发走。
王伯所说不假，宁清梦在谋划斩杀宸王的那段时间，对宸王有了一个透彻的了解，包括他的字迹。这封信上的字迹的确是宸王所写，而信中的确提及了云山老人，证据确凿，也无需再怀疑了。
宁清梦把信交还，淡然道：谢谢告知。
陛下，老朽已是古稀之龄，下有妻女，还望陛下放过老朽一家。
王伯跪了下来，朝着宁清梦跪拜，如向神明祈求一般。
秘密已经交出去了，在玉言把他带来见女帝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向女帝求情，求她放过自己一家人。
朕没打算杀你，起来吧。
女帝一手虚托，王伯也站了起来，可始终不敢正眼看女帝，这是应有的礼仪。
时过境迁，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宁清梦站了起来，转身向青鸾道：给王伯一些盘缠，让暗卫护送他回去吧。
谢陛下！
王伯如获大赦，正想要跪下来，这次却是由秦沐把他扶住：王伯，不必多礼了。
宁清梦看了秦沐一眼，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青鸾给了王伯一些银子后，便也跟着离开了盛云客栈。
宁清梦着男装打扮，又有三位女子拥簇在后，很快就引来了百姓的目光。虽说这种场景在京城并不少见，但是少见的点就在于，宁清梦那绝色容貌已经偷了许多女子的芳心。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吧。
虽然不能在宫外耽搁太久，但是宁清梦还是想享受一下宫外的空气，所以也没有立即回宫。
好。
青鸾应下后，便吩咐马车夫载她们到秋水楼。青鸾跟秋水楼老板向来相熟，便要了一个绝对安静的厢房，让大家可以安静地说话。
青鸾刚才跟玉言聊过，也已经知道了所有前因后果，只不过一席话听下来，她对凶手是谁却没了头绪。玉言果然不是凶手，她没有杀云山老人的动机，也不知道流火那个死心眼会不会相信。
师姐，你跟凶手交过手，武功路数是什么？
宁清梦想要赶紧找出这个人，这个人武功高强，若是一方门主或已投入越王门下，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跟我们的武功很相似，虽然蒙着脸，但是身形和身法看起来是一个女子。
玉言说完后，马上又道：但是她的武功修为很高，内力深厚，看起来不像是年轻人可以达到的境界。
宁清梦听罢，微微垂眸，并不言语。
她把我重伤，但是并没有取我性命，反而把我送到一个农家去，还留下了伤药。
宁清梦听及此，更是蹙起了眉头：如此说来，她是跟云山老人有仇。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显听到了宁清梦对云山老人的称呼变了，不再是师父，而是直呼其名讳。大家都明白，不对云山老人恶言相向已是宁清梦顾念最后的情谊，她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些年，青鸾与宁清梦出生入死，情谊早已超越了与云山老人的师徒情，如今宁清梦与云山老人脱离师徒关系，青鸾便也跟着这么做了。宁清梦的苦，青鸾都看在眼中，所以对造成这一切的云山老人，实属没有情谊可言了。
师姐，可否劳烦你继续调查此事？
宁清梦不能长期在宫外，此事也只能让玉言代劳了。
没有问题，我也想知道真凶是谁，她有什么动机。
玉言一口应下，宁清梦随后嘱咐道：在江湖上行走，小心为上，如今越王势力侵入江湖之中，不要暴露了身份。
嗯。
玉言这些年也有听说女帝和越王的关系，行事一向低调。如今回到京城，自然也不想高调行事，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