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时候,铁家收到了一封信,是铁刀发过来的,主要的意思就是,在这个地方,人们狭隘的思想,限制了他的进步,妻子和孩子的不理解,险些浇灭了他革、命的人情,没想到在他马上要变成行尸走肉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理解他的心,懂得他的想法,愿意和他共同进步的志同道合的革、命伙伴,所以,他决定要和铁剑的母亲断绝关系,儿子也不要了。
文章写得声情并茂的,铁刀的妻子却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来丈夫背叛、抛弃后的痛苦和愤怒,明显是早就死心了,对于这个结果也毫不在意。我挑挑眉道:“这文采长得可真快啊,这用词遣句的,都快赶上一代文豪了。”
给念信的王立秋撇嘴道:“估计整篇只有最后的名字和手印是铁刀写的,其他的应该是他找人或者是他那位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给写的。”我挑眉往信上扫了一眼,果然,那字一看就不是一个人手笔。铁刀的刀写成了刁也就算了,那铁更是个错别字。
第98章
端午节, 是个传统的节日,当地的习俗是,吃粽子和茶叶蛋,遇到回民区还能换些凉糕之类的吃食,不过,这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才能吃到,而普通百姓连苞米茬子都吃不饱, 哪有闲心整这些精致的玩意儿?但是,穷人有穷人的过节方式, 他们会在端午这天早上, 凌晨开始就上山采艾蒿和香蒲,也会找到香草, 并且在天彻底亮之前,到江边洗脸。
传说,神农尝百草后, 修成正果,就在他闭关修炼的时候,得知纣王让小妖放出瘟疫等病魔祸害人间, 神农氏不忍百姓生灵涂炭, 想要帮着救治, 无奈被病魔缠身的人实在太多了, 于是,神农氏就将能解百毒的解□□全部倒进了江河胡泊中,让人们在天亮之前, 用这些水洗脸,镇压住体内病魔。
就在他要回去的时候,人们又说道:“神农老爷,这瘟疫等病魔,现在是镇压住了,但是明年、后年等等,慢慢的药效没了,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受病魔欺辱,甚至还会丧命,求神农老爷给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神农老爷想了想,这个说的有道理啊,这要是一年出一趟事儿,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自己就啥也不用干了,天天就往返在回去的路上和出来的路上了。于是,神农老爷施了个法术,让以后每年的这天,天亮之前,江河湖海中都会含有药效。
小河叹口气,对炕上另外几个孩子说道:“爸爸这是把咱们都当做莎莎在忽悠呢。”小湖撇撇嘴道;“老爸的记性真好,去年也是这么忽悠的,今年又是这么原封不动的拿来。这得背了多少遍才能记得这么牢?”小海伸个懒腰道:“这个倒是不奇怪,任谁被忽悠个二十来年,也会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冷笑地说道:“很好!你们今天的伙食可以自理了,老子智商不够,忽悠不了你们,也做不了能喂饱天才的吃食,几位少爷可以自己寻找口粮了!”小海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道:“完了!大哥说了,咱们要是连累他吃不着爸爸做的早饭,他就会让咱们蹲一上午马步!”
几个孩子都觉得大事不好,赶紧穿好衣服,小河下炕后抱住小肉球莎莎跟着大部队跑了出去,然后给莎莎使了眼色,小丫头立即伸手让我抱,接着左一口又一口的亲我,看我一直没松口免去小河他们的惩罚,一着急干脆冒出了一句:“爸爸!”
跟我们约好一起去江边洗脸的孟凡刚和黄秋花正好也走了进来,正好就看到小丫头捧着我脸叫爸爸的样子,差点儿直接气晕了过去,自家白白嫩嫩的小闺女,第一次叫人竟然不是对自己也就算了,还是对别的男的叫爸爸,简直不能忍啊!
我也被惊喜坏了,小丫头现在才将将周岁,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叫人,于是,大手一挥道:“走,咱们去洗脸,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庆祝!”我身后的孟凡刚咬牙切齿的道:“混蛋!你还我闺女,这事儿咱两没完!”
一听孟凡刚的声音,我就有些心虚,这事儿说来真是我不地道,但是叫都叫了,我还能咋整?于是只能笑道:“老孟来了?走,咱们快去吧,回来的时候,我做好吃的,咱们喝两杯。”孟凡刚接过我怀里的莎莎,很不想搭理我。
小河看着莎莎到了她自己爸爸怀里,看来是不能再抱回去了,于是眼睛一转的对孟凡刚道:“孟爸爸、孟妈妈!”孟凡刚一看我的儿子也叫他们爸爸妈妈了,这算是找到平衡了,终于又乐呵起来,黄秋花倒是真心喜欢小河,抱过来死劲亲了两口,又对着另外几个孩子亲了亲。
我们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往江边走,麻海龙看着江边的人问我道:“三叔,这些人连脚丫子都站到江里了,咱们用这江水洗脸,是不是不太好?”我瞅了一眼之后说道:“你没看着江水是活的,咱们现在是往上游走呢,到时候就是这些人用咱们的洗脚水洗脸了。”
麻飞燕一听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笑道:“那当然了。”小海拆台道:“这还真有被蒙住的,这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这儿又不是源头,那上游肯定还有人,咱们不还是用了人家的洗脚水?”
我当即就怒了,这混蛋孩子专门给我拆台的是吧?不都说,七八岁、讨狗嫌,他们这虚岁才四岁吧?到了那时候,还不得把天给捅个窟窿啊?挨着麻飞燕的王宝妮看她和麻岩西的长女麻馥郁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赶紧安慰道:“燕姐儿,你们不知道,水是活的,所以不脏的。”
麻馥郁憋了半天道:“不脏?”王宝妮道:“当然了,这跟前儿的人家都得过来打水回去做饭那。也就咱们想想,龙井那边以水为净,他们有的人家晚上的洗脚盆,早上洗完脸之后,刷刷就能用来洗菜做饭。”
很好,这回那俩丫头光顾感叹那边人的神奇,倒是忘记了这边洗脚水洗脸的问题,可是我却感觉下不去手了,他们都将脖子上缠的毛巾拿水里洗了一下就开始洗脸洗脚,我站在岸边犹豫了一下,正要过去的时候。正好被跟小湖打水仗的王耀祖看到了。
王耀祖抻着脖子对我说道:“俞叔叔,快点儿啊,我爷说了,天亮之前,不用江水洗脸,谁不洗,谁屁股长大包!”我这个气啊,这帮熊孩子!其实克服了心里的那丝别扭之后,你就会发现江水很清澈,再加上有的人扔进来的艾蒿,隐隐的那股艾蒿的香味儿真的挺好闻的。
趁着天没亮的时候,我们几个大人打了一些水,准备拿回去给家里老人带回去,就是那么个意思,顺道还采了不少艾蒿,我带着一桶水来到孤儿院,可是,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这里的气氛很怪,大家似乎都是喜悦中掺杂着难过的聚在吴老这屋,把门口堵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潘建刚一抬头看到我,赶紧疏散人群,我这时才看到,里面还有一小队当兵的,顺着空隙,里面的卢将军等人穿的已经不是到这以后,我给他们做的衣服了,而是军队里带着军衔的军服,我并不能认出都是什么级别的,不过肯定不低就是了。
卢将军听到声音之后伸头,看到我就站了起来说道:“快过来,刚才还说让刚子去找你呢。”我将手里的水桶交给了潘建刚,又将挽起的袖子顺手放了下去,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屋里坐了不少人,刘主任站在门边上陪着笑,他旁边还有一溜的政府人员,吴老坐在残疾车里。
j省省长和y市的几个正副市长都在炕边坐着,炕上再就剩下两个不认识的军装干部,然后就是卢将军,之前和卢将军一起落难的那些人,全都挨着墙边坐在板凳上,一个个直挺挺的,很有威严。
我进屋后,卢将军赶紧拉着我坐在炕上,我虽然看出了这里的等级座位,但是,我本身不是军人,也没有什么要求军队的事儿,所以很坦然的坐了下来,这才开口笑道:“我这得先恭喜卢叔你们,终于沉冤昭雪,熬出头了。”
卢将军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欣喜感,而是直接问道:“小俞,如果是直肠癌你能治不?我的老首长现在正倒在床上,我求你能给他治好。”
我从来没问过,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只知道他们为了维护一位战友,直到他悄悄地在我手心里写下一个字的时候,我心中一禀,但这人确实是我很佩服的人,我闭了闭眼睛,然后点头道:“可以。”
我的答案,直接让在座的各位都激动不已,我知道,我现在答应了,并且要做的事情,其实是逆天改命,但是,这位的死亡,就是拉开了后面黎明前的黑暗,虽然知道,天意如刀,国家兴盛,必然要经历一番劫难,过去了,才可以兴盛。
不过,我虽然不会算那变数或定数,但是却知道事在人为,天道留一线生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而我这样,应该算是知天意吧?既然已知会发生的事情,那为什么不避过去那?再说,劫难对于这个苦难的国家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卢将军站起身对我郑重的敬了个军礼,我赶紧躲开道:“卢叔这可使不得,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吴老阻止了我们继续寒暄,卢将军这才说道:“咱们马上出发,下午就开始往首都走可好?毕竟早一天到,也能多一分把握”
我点头道:“那卢叔你们稍等,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将孩子安顿好,就可以出发了。”我回去之后,找了麻婆婆,将事情讲了一下,麻婆婆拿出了两张符纸交给了我。
第99章
我一看这个巴掌大的符就不像凡品, 麻婆婆有些心疼的跟我说,你去救那位将军的时候,顺便用他的血激发了符咒, 这个叫做替身符, 是那位狐仙报答我的时候给的,当你激发了符箓之后, 想着是谁来替你受到伤害,那么你以后受到的伤害就会转移给那个人,所以, 在激发的时候, 一定不要想着不相干的人。
这是个好玩意儿,我挑挑眉道:“那你咋给我两个那?”麻婆婆用手点着我的脑袋道:“你这脑袋是怎么生出小河三个这么聪明的娃儿的?你这趟去那里, 跟闯龙潭虎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个符箓你现在就激活它, 心里想好要替你死的人的名字。”
我想了一下, 报纸上刊登的那个女人的脸和名字, 至于比她更可恨的那个男人,相信我要救得这位会很愿意将他设为代替人,到时候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感觉, 就更加妙不可言了。等这两个都完蛋了,那剩下的两人压根就不是事儿, 那些小罗楼就更不用提了。我平心静气,认真的想着那女人,然后点了一下头。
看我点头后就用她头上的银簪子将我的食指扎破了, 然后拆开那个蓝色的外皮,在我的食指上按了一下,那符瞬间消失了,我手上的伤口也一同不见了,这绝对不科学,不过,我自打进了地府之后,遇到的事情哪有什么科学可讲?
麻婆婆让我收好另一个符之后,又对我说道:“这个就相当是给了你一条命,你得把握好,一但你受了致命伤,那个人替你死了,这个符就没用了,而一个人,一辈子就能用一回,我家你叔和那两个瘪犊子,没一个相信的,都拒绝用。这个佛度有缘人,只能说他们和此物无缘。”
呵呵,你将这效果告诉完全无神论者,人家能不以为你这是忽悠别人忽悠惯了,这又回头忽悠家里人吗?估计,每次麻婆婆跟他们兄弟说这些的时候,他们是都当做故事听了,私下里还会赞叹一声,自家母亲的想象力真丰富。难怪上次麻岩西会那么说麻婆婆。
我简单的告诉小河他们,一定不要离开麻婆婆或者黄秋花附近,我要去给一个人看病,只要完事儿了就会回来的。小河他们看了看我,挨个给我抱了一下之后,就叮嘱着我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安抚好了孩子们之后,我进屋拿了医药箱,又将我的行程跟孟凡刚夫妻说了一下,最后,我咬咬牙对他们说道:“孟大哥,嫂子,如果我三个月内回不来,那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小河他们就拜托你们了。
鸡棚子那边的地下室,我放了一些东西,到时候你们就留出一半做抚养费,剩下的一半的一半,给他们三个平分,最后四分之一给我那结拜兄长家的几个孩子分了,也足够他们娶妻生子了。还有,告诉小河他们,孝顺麻婶要和自己的奶奶一般。”
孟凡刚和黄秋花点头答应了一声,让我放心的去吧。我没敢再看小河他们一眼就回到了孤儿院,我拿出了五根金条交给潘建刚道:“潘哥,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我此去吉凶未卜,如果我回不来了,这些就是吴叔和王叔他们的养老钱。”
潘建刚不愿意收,他觉得我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人。我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谁也说不上就在哪条河沟里翻了船,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潘建刚听到吴老的残疾车的声音,赶紧快步离开,因为他是个脸上装不住事儿的。
其实,就是不说,吴老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的凶险呢?他找过来就是想私下里告诉我,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跟这些事情又没有多大关系,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我苦笑道:“叔,都到了这份上,还容得了我来退缩吗?不过,如果这次事情进展的顺利的话,百姓的生活就会大大的改善了。”
这一刻,对于吴老来说,真的是挺痛苦的,一边是民族大义和他的老首长的性命安危,一边是自己疼入心坎,情同亲子的孩子,如果出事,他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后面还有三个等着父亲的孙子,在我们踏出孤儿院大门的一瞬间,吴老挺值得肩膀彻底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