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暮樱虽不善医,仍疗了些寧夕伤势,又因绑生咒,终叫星寧夕一息尚存。然洛青曾生了杀她之心,那一剑,狠狠刺在她身上,他至今痛得,如同刺在自己身上一般。
那日,他伤势亦不轻,然他发了前所未有的大怒,斥退所有要宽慰他、要他歇息疗伤的人,坚持亲自守着,为她理伤。他忘不了她身上怵目惊心的血痕、胸前刀口和腿间裂伤的血跡。
该死的护她周全。
他抑不住泪,颤着手,为她仔细拭了血污,净了身子,上了创药,换下那件刺眼的玄袍。那天她静静躺着,耳上依然戴着墬子,脸色苍白如雪,好不容易救回的气息,仍弱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他想起了暮岩给他的珠石。
暮樱见了那珠石,唤做持魂珠,是森门医支的宝物,以血养石施咒,能延续重伤之人心脉,虽然,也就只能延着。他依暮樱教她的剑咒,以青冽剑划落手臂,浸染石珠,晶透石珠吸血渐渐化作血红,他朝石珠施咒,为星寧夕覆上一席屏障,养着她气息,待石珠血色渐淡,便得在落血养石。
如今他臂上落满深深浅浅的伤痕,他觉得甚好,彷彿他多一道伤,他心里的痛楚和歉疚,便多得一道出口。
他不晓得,她还会不会醒来。
暮樱说了,受拥主令当下,意识与记忆依然存在,只是抵抗不仅徒劳,且伤及心神,是以森门人都知,受了拥主令当自封心智,不与君主相敌。那么,她若醒来,他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安慰她。
起先他还抱着希望,日子一久,渐渐转为消沉,后来,便什么感觉都淡了。他只想,只要她还呼吸着,他便要这般守着她。只是,偶尔,脑海忆起她昔日的一顰一笑,悲伤喜怒,忆起她上岱山前一天,与他对望的眉眼如星,便似永不撤手的刑罚,狠割着他的心。
洛青执起她的手,轻轻吻着。眼泪跌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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