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跪落地,向莫洹一伏,默然无语。
莫洹见了,脸色无喜亦无怒,淡淡扶起她,接过她手上的梳子,逕自梳整盘起了发。见她仍然跪着,又道:「跪着比较舒服么?走吧,随我去前殿见希騖。」
他牵起白棠的手,往外走去:「你等会儿可得配合点。」
闻言,白棠身子一颤,急抽回了手。
莫洹有些诧异,回过头,望了她一眼,了然道:「没事。不过坐着,让他相信我真把你带了回来。行?」这惊弓之鸟,伤还得养上一阵子。
白棠看了他一眼,轻点了头。
他那双眼…。虽然她实不怎么想说话,他自能了然她心思,倒也挺好。
莫洹领白棠进了大殿,向等在殿上的希騖道:「怎么,还得亲自来这趟。」说着在大位上坐了下来,又让白棠静坐在一旁长榻上。
希騖抬眼,十分直当地扫了遍白棠,半晌,转向莫洹道:「怪不得,你要大动干戈。」
莫洹扯起浅笑,道:「我这暗令一传,你兵即刻出得来,别告诉我那桑玫,没先知会你。这可是她使的计。」
希騖看了他一眼,道:「投你所好罢了。」又道:「我方袭杀莫魁叁将,虹后也已接来千韧谷。但莫魁揽下兵,亲自镇着,我们只围谷,不敢躁进。又月盟连桑易还等在青川地界,和我阵营对峙。你,得有些决断。」
莫洹一双眼,闪着犀利目光,量了几量:「千韧谷叁将会去支援你,明日,你撤半数人回谷,攻入谷地拿下莫魁。另半数,放出消息,我要接山巫谷。还有,白棠在我手上,要月盟和桑易退出青川。」
希騖皱起眉道:「但公主还在他们那处,你真忍心?又要是他们坚持要人,不肯退…。」
莫洹笑道:「那辰昕多谋,有机会斗下莫魁,自不会为了白棠犯傻,何况他们那兵本是摆着好看,没有人帮,绝不敢杀进来。至于公主,越是不在意她,她便越安全。」
希騖一揖,道:「属下明白。」
莫洹盯着他,淡淡笑道:「希騖,你当真明白么?我忙着打下山巫谷,你可不要敌我不分,放月盟杀进谷来。否则,令山的剑,也会分不出莫魁和桑玫,一併杀得乾净。」
闻言,希騖一张脸仍摆得镇静,望向莫洹的锐眼,却抬得急切,半晌,冷冷道:「你要留那白棠,和月盟为敌,是迟早的事。」
莫洹笑道:「只要我身边,不若莫魁有一眾叛将,月盟,自不足为惧。」又道:「去吧。这白棠看也看过了。你,得好好想清楚。」
这谷已围上,叛了莫魁,自退不得。但桑玫让令山拿了,藉月盟杀莫洹的算盘,怕是不成。没想莫魁贴身的侍卫长,还能是他的人。
希騖淡淡一揖,转身退出了大殿。
莫洹盯着他背影,一叹起身,缓走到白棠身旁,道:「那希騖…终是个叛将,不全可信。明日,我得去趟山巫谷,约莫还得花上几日,你便留在这千韧谷,安全些。」
她淡淡点头,恍然明白,辰昕说的江山美人,原是她自己。他们本期待她,引得他俩父子相斗,不费兵卒,削弱青川。
「听令山说,当初洛青冒险让你进谷,是为了花门本经。那经,我母后曾试着练过,虽然不成,还算有些经验,平漠刀在我手上,我能帮你。」
她望了他一眼,凝了几分涣散的心神。那花门本经,她早不抱希望,他却主动提起。说来…辰昕省下的兵卒,是为了岱山那因她而起的战事,她且想起了暮樱。
久未说话,她开口有些滞涩虚浮:「但…你让月盟退兵,我练那经,岂不是太迟了?」
莫洹看了看她,她似乎对绑生咒不太了解,想来洛青防她寻死,也没仔细告诉她。
「月盟甚且没有为你计较退路,你那经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撤了兵,足能退北面之敌。但那咒术不断,于你有害。等我回来测测你武行,便带你入繁花谷。」
他的话,刺灼着她。她想他甘冒大险,或是为了那些什么稀罕矿藏。
莫洹浅笑道:「你让他们计较惯了,不相信真心堪比那些俗物么?我打山巫谷,本是为了你。」
闻言,她淡淡别过了眼。她的确不再相信什么情,什么真心。
莫洹浅浅一笑,牵起她道:「我带你,去见我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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