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意不错,那各位,我就不客气了,先去睡一觉。实在困得不行了。”千禾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朝阳殿,涂蓝皇寝宫外,南贤王跪在殿门口。
守着殿门口的侍卫看见来人是南贤王,连忙走了过去,“南贤王,深更半夜的,您这是干什么?”
“王总管,父皇醒来,麻烦您告诉父皇一声,南贤王有事禀告!”
“呦!这是有什么大事了?南贤王,您这大半夜的非得在这儿跪着。皇上还有两个时辰才能醒呢,您要不去其他殿先歇着吧。”
“有劳王总管体恤。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本王非跪不可。”
皇帝刚醒,王总管一边伺候皇帝更衣,一边说道:“皇上,南贤王丑时来求见,说有事禀告,就在殿门口,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丑时就来了,跪了两个时辰?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他只说事关重大。并没有说什么事。”
“去,把他叫进来。”
“是。”
南贤王一进殿内,便行跪拜礼,郑重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报父皇!儿臣昨日在安临王府内发现一件龙袍!”
皇帝大惊,眉头紧锁,“安临王府?”
“儿臣有罪,王兄被父皇禁足,昨日儿臣没有请示父皇便私自去安临王府看望王兄,儿臣不小心发现了王兄书房内有间密室,一时好奇便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发现里面摆放着一件龙袍。儿臣内心惶恐,回府后心中久久不能安,入夜更是睡不着觉,于是乘夜来求见父皇。”
“私制龙袍!确有此事?”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他安临王好大的胆子!刺杀朕!觊觎皇位!欺君罔上!真是朕养的好儿子啊!来人!摆驾安临王府!朕要好好去看看朕养的好儿子!”
涂蓝皇带上侍卫队直冲安临王府。
“给我搜仔细点!放过一个地方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侍卫队领命开始全面搜查安临王府。
而安临王府寝殿内,安临王还在温柔乡里,下人来报时,他还一脸的不高兴。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清早,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不好了!王爷!皇上!皇上来了!”
“父皇?父皇是来看我的吗?”
“皇上带着侍卫队来了,说是要搜查什么东西。正在到处搜着呢。”
“什么?快!快伺候本王更衣!”
安临王慌慌张张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被侍卫队团团围住,旁边散落着一堆东西,这时候他哪还有心思细看,连忙上前给涂蓝皇问安:“父皇!”
“给朕跪下!”涂蓝皇早已憋着满腔怒气。
安临王吓得当场跪倒,“父……父皇……”
“别叫朕父皇!朕没你这个儿子!私制龙袍!弑杀朕!朕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对朕的吗?!”
涂蓝皇已是勃然大怒,将龙袍掷在地上不觉解气,上前抬脚狠狠踹向安临王。
踹不解气,皇帝一边踹一边骂道:“朕的好儿子!好儿子!朕打死你!打死你!”
龙颜大怒,所有人都垂着脑袋站到一边,谁心里都明白,此时若是谁上去劝了,恐怕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谁不怕死。
霄卓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惶恐不安,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他抱着皇帝的脚,就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父皇!父皇!儿臣冤枉!这……这龙袍不是儿臣所为!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一定!一定是有人蓄意嫁祸儿臣!”
“嫁祸!?你到现在还死不知悔改!在你安临王府内,谁能嫁祸给你!”
涂蓝皇残暴之名是出了名的,此刻,面对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他也丝毫不手软,招招往死里打。
涂蓝皇打的累了,霄卓也已经奄奄一息,满身血痕瘫倒在地上。
“来人啊!将这个乱臣贼子给朕压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
在这个比地狱还不如的天牢内,一个牢房里,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借着微光可以看到他此时蓬头垢面,满身是血,及其惨不忍睹,若不是偶尔爬过来老鼠时,身体会抖动两下,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谁能想到,昨日风光无限的安临王,今日却成了如蝼蚁般苟延残喘的阶下囚。
牢门被打开,牢役不客气的上去踢了两脚,“装什么死!快起来!玉伏王爷来看你了!”
宁翠翠对牢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霄卓还是原来的姿势,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看着这个整天戴着面具,自己从没放在眼里,昨天还被他嘲笑的懦弱王爷。
“你怎么会来看我?”此时他的声音虽孱弱,却还是能听出话里的不屑。
“你的父皇下手还真不轻呐。”宁翠翠轻蔑一笑,蹲到他的面前,整了整因为蹲下来皱成一团的衣服。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来看看老朋友。”宁翠翠语气漫不经心,镶嵌在面具中的一双眼眸却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明星。
“老朋友?”霄卓疑惑的看着她。
“哦对,忘了我还戴着面具。”宁翠翠轻笑一声,纤细的手指覆上那张精致的面具,不紧不慢的揭下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清秀素净的面容。
这张脸,不美貌绝伦,不倾国倾城,但在这张脸上,那一双眼,目光如电,照在他身上,令他似触电一般浑身颤抖,那两瓣干裂的唇,勾起的弧度不是笑,是不敢置信,是错愕,是愤怒,是仇恨。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自己从没拿正眼瞧过,被自己无数次耍弄,嘲笑,糟践的人,那个笑起来傻里傻气的废物,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张精明,生动,甚至嗜血的容颜。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玉伏王……不,你不是宁翠翠……你到底是谁?”
宁翠翠显然对他此刻的表情很满意,她唇角一勾,对他狡黠一笑,“我不是玉伏王,我不是宁翠翠,那我又是谁呢?”
“你……”霄卓无比惊恐的看着她。
“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怎么这副表情,就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咱们以前的交情可不浅呐。你可还记得我在花灯节上送你一盏花灯,被你笑话难看当场给扔了,你可还记得我送过你一个香囊,被你转手送给随行的手下了,你可还记得你为了戏弄我,送过我一包桂花糕,你让我当场吃掉,里面是顶辣的辣椒粉,你可还记得我替你挡了一剑。”
宁翠翠语气淡淡,却目光如炬,“我来,当然不只是来看你的笑话,你是我曾经那么痴傻的爱着的人,我怎么能不来送你这最后一程呢。今日若是不来看你,这以后可就见不到喽。”
“你……怎么会……”霄卓此时眼里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你很吃惊?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人是最善变的,昨天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今天也许会讨厌你讨厌的见不得你活着,更何况我替你挡了那一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胆小善良这些优点早就不知道被哪只鬼偷走了。”
“你……是你陷害我……”霄卓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却爬不起来,只得两眼愤怒的瞪着她,咬牙切齿。
宁翠翠点头如捣蒜,爽快承认道:“是我是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最毒妇人心,解释起来就是说千万别得罪一个女人,你若不止一次的欺负她,那就是找死,运气好的话就晚点死,运气不好的话那就死的早,你欺负的女人只要得了机会就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不过你是将死之人,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晚了。要是死后还投胎做人,这些话你最好背下来。”
“你……”霄卓从来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女人,他现在就差没被她气死过去。
“在你将死之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你平日走的挺近的那个南贤王,觊觎你的储君之位很久了。你难道一直就没发现?”
“南贤王……霄桐!”
“真是个可怜的人儿,我现在真有些同情你了呢,他就快坐上你的位置,而你,就像一只没用的蝼蚁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爬都爬不起来。”
“霄桐!”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件龙袍是我替他放进你府上的。还记得不久前,我们俩还见过一面。”
“那个妓女,是你!”
“妓女?呵,你现在倒是一副瞧不起的嘴脸,当时是谁那么迫不及待?还带我进了你的寝殿。你真叫人恶心。”
“你……”
“别你呀我的,省着一口气吧。”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宁翠翠站起身,“来人。”
看守在牢门口的两人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拿着匕首。
“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说完,宁翠翠再懒得看他一眼,带上面具,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楚……”不等他发出第二个音节,两人迅速上前,一人反扣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另一人一手掐住他的嘴,一手持着匕首,干脆利落的割下他的舌头。
一道白影“嗖”的一下闪进了楚将军府,府门前的门卫可能是站久了乏了,也没注意。随后,一顶软轿停在了楚将军府门前。
软轿内走出来一位男子,身着祥云暗纹锦服,举止优雅,却不知其容貌,因为他的面上带着一副精致的面具。
一名随从上前向楚府的门卫说道:“这位是玉伏王爷,我家王爷有事拜访,还请通报一声。”
“王爷您这边请。”一听说是玉伏王爷,楚府的管家立刻出来迎接,将他带到一处别院,吩咐下人沏好了茶端了上来。
不一会儿,卢云心过来了。
“楚夫人,本王冒昧登门拜访,没有打搅到你吧?”
“玉伏王爷实在太客气了,王爷能来咱们将军府,将军府真是蓬荜生辉呢,哪能算是打搅呢。妾身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卓越,气度不凡呢。”
“楚夫人谬赞了。本王刚刚路过将军府,不想本王的爱犬淘气跑进了将军府,本王不得已,这才登门,想找回本王的爱犬。”
“王爷的爱犬跑进将军府里了?王爷您不必着急,只要还在我将军府内,就一定能找到。妾身现在就命人去四处搜找。”
“那就有劳楚夫人了。爱犬毛发全白,大概这么大。”宁翠翠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下。
“好。方管家,赶紧吩咐下去,看看各个园子里有没有见到王爷的爱犬。”
“哎,老奴这就去。”
方管家刚走,就见一名女子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女子似乎刚刚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穿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从进门开始,她一直保持着满面桃花的笑容深情款款的走向玉伏王。
“王爷,这位是小女楚玉遥。玉遥,快见过玉伏王爷。”一旁的卢云心赶紧介绍自己的女儿。
“玉遥见过玉伏王爷。”楚玉遥娇滴滴的声音听得宁翠翠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安临王妃不必多礼。”宁翠翠故意将安临王妃四个字咬的很重。
“玉遥现在已经不是安临王妃了。”
宁翠翠眼底流光一闪,“哦,那本王叫你楚大小姐吧。”
话音刚落,卢云心便说道:“小女说来真是可怜啊,被皇帝赐婚原本应该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谁曾想那个安临王却是那样一个人。可怜我的女儿,才嫁给人家没几天,连个福都没享到。”
听到这里,宁翠翠算是听得真真切切了,卢云心这算盘打的倒真不错,破鞋还想再次爬上枝头变凤凰。
以前没发现这两人演戏还挺带感,真不愧是亲生的啊,女儿跟娘果然一路货色。
“楚大小姐如此美貌,定能遇到宠爱她的良人。”
卢云心迫不及待的问道:“王爷,您觉得我们家玉遥怎么样?”
宁翠翠眼中波光流转,“谁若是能娶到楚大小姐,便是那人的福气。”
卢云心向楚玉遥使了个颜色,楚玉遥立刻会意,柔声说道:“王爷,您还没来过将军府吧,这天还早,要不妾身陪您四处逛逛吧。”
宁翠翠微微点头,淡笑不语。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爷就先逗逗你玩。
两人缓步走上楚府的长廊,楚玉遥一边走一边轻声吟唱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楚玉遥还真是够直接,凤求凰都唱出来了,宁翠翠心里早已白眼满天飞,嘴上不忘夸赞她道:“楚小姐唱的真是妙啊。”
楚玉遥显然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她往宁翠翠身边靠近了一些,故作媚态抿着唇娇笑着,“谢谢王爷夸赞。王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玉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