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行最后犹豫再三,还是从宁翠翠的肩膀上接过了担子。
只是明显的,楚行并不会干这个,完全掌握不了平衡,挑起来之后不是往左边晃,就是往右边晃。
宁翠翠看了只想笑,憋得辛苦。
楚行一气,将两个半筐并做一筐,绳索一捆,一个用力,就到了自己肩膀上,尔后走的轻松……
宁翠翠看得羡慕:果然练过功夫的就是不一样。
上午将何家的租子收到了,送了回去。
下午还剩下一家,就全部搞定了。
吃过了午饭,宁翠翠早早的就拉着楚行出门了,最后一家在刘家庄,老刘头是个鳏夫。
寻着问了过去,到了老刘头的院子里,一个小院子,两间茅草房,院子茅草棚下面堆着一堆收割回来还没有打的麦子,三个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玩着泥沙,脸上乌漆嘛黑的,身上脏污,头发沾粘在一起,看起来至少半个月没有洗澡的样子,像个小乞丐。
三个孩子大的也不过八岁的样子,八岁的孩子勉强懂得些事情,偶尔两个小的三五岁的玩的渴了,大的就端些水给他们喝。
宁翠翠看得心里一阵发酸,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没有交租子,这家子真的很困难啊!
但是即便这样,租子还是要收的。
宁翠翠朝着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问道:“你们的爹老刘头在哪里啊?”
“爹爹?爹爹还在田里干活咧,还没有回来咧。”大的眨巴眨巴眼睛,透着一分可爱道。
这个点还没有从庄稼地里面回来,那这三个孩子显然还没有吃饭咯?
宁翠翠又朝着三个孩子问道:“那你们吃过饭饭了么?”
大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没有……”
两个小的一听吃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呜……哥哥,我饿……哥哥,饿……”
大的无奈的安抚道:“别哭,别哭,爹爹马上就回来了,别哭啊……”
宁翠翠朝着四处打量着,朝着厨房屋里走过去,乌漆嘛黑的灶台上,苍蝇飞舞着,到处都脏兮兮的,宁翠翠掀开了锅,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早上剩的碗放在那里,还没有洗。
楚行跟在宁翠翠的后面,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又想怎么样!
宁翠翠又四处找了找,在米缸里发现了一点点黍米,就什么都没有了,看样子就等着这次收上来的麦子吃饭呢!
宁翠翠叹了一口气,挽起了袖子,打了清水,将锅里的碗筷全部都刷掉了。
尔后,生了柴火,淘了些黍米,煮些黍米粥,粥都煮好了,老刘头还没有从地里面回来。
此时已经艳阳高照,晒的很,还在田里干活,肯定热的很!
这老刘头一个人包了五分地,就他收也够收的,想来这是最后一天了,在赶收成呢!
宁翠翠找来陶罐子,将黍米粥打了端上了桌子,喊了三个孩子上桌分着。
三个孩子高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用沾着泥的手去端碗,宁翠翠蓦地心里就有些难受,眼圈微微的红着,牵着三个孩子到了井边又开始洗手。
没有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三个小子哪里知道梳洗,宁翠翠一边帮他们洗脸洗手,一边教着大的:“你是哥哥,以后吃东西都要带着他们洗脸洗手知道么?不然脏东西吃到了肚子里面,会肚子痛的!”
“恩,知道了!”孩子到底天性善良,看着宁翠翠如此,自然就和宁翠翠亲近了起来。
楚行忽然觉得这样的宁翠翠倒是有了几分女人味儿来,先前脑海里泼辣、粗俗的形象一扫而空。
三个孩子围着桌子咕噜噜的吃饱了肚子,宁翠翠收了碗,刚刚从厨房间出来,就看见老刘头挑着担子从外面回来。
老刘头见着宁翠翠河楚行,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穿戴,将担子从肩膀上卸了下来,面带和善的问道:“两位是……”
楚行开口回道:“我们是李家的,过来收这季的租子。”
老刘头一听就为了难,道:“这五分田,前些时候旱死了,后来又被我担水浇的太多, 本是好快收了,干死了一部分,又烂了一部分,往年可以收三百多斤,今年就只有一百多斤,要是再交租子……只怕我这三个孩子都要饿死了!”
“你们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季的租子再等上一等啊?”
宁翠翠看着楚行,心立即就软了下来,楚行却不以为然的回道:“这一共五亩田,今年的收成都不好,谁家没有难处,要是每家都是像你这样,我们岂不是还要倒贴钱给你们?”
楚行的话确实没错,现在赋税重的很,一亩地收成六七百斤粮食卖了也就七八百文钱,但是一亩地交税就得一百文,今年收成不好,地租低,正常地主家收租都会收四层,而李家只收三层,这样一来今年交了赋税可能还不够。
老刘头没办法了,朝着楚行和宁翠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位就行行好吧,给通融通融,三个孩子等着吃饭呢!”
宁翠翠见状心里也难受了,算了不管赢输,也不想要这家的租子了。
然而楚行是上过战场打仗的,知道要是纵容了一次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后会有更多的人,用这种借口来不交租子,长期下去肯定会乱!
老刘头是可怜,但是他们来要租子也没有错,如果老刘头实在没有钱,可以去借,或者可以再去做工,多赚些。
绝对不是这种用孩子来要挟不交租子。
楚行声音一冷道:“不行,即便你家条件再穷苦,交租子是钉死的,这次你家因为这个不交,下次就有其他家拿这个做借口不交,我们即便是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想必你也知道和其他地主比,我们李家已经放低了租子了!”
老刘头一听实在是无奈了,可是交了他就没得吃了,想着家里的三个孩子,悲从中来,看着楚行脸色严峻的样子,丝毫不讲情面,又由悲转怒。
只见他猛地拿起扁担,朝着楚行冲了过去:“啊……这天不让人活,人也不让人活,我和你们拼了!”
宁翠翠一惊,本能的挡在楚行的面前,扁担直直的朝着她的额头砸去。
楚行一脚将老刘头踢远,伸手抱住宁翠翠,宁翠翠软软的倒在楚行的怀里,眼前发晕,血淳淳的流下来,一黑,晕了过去。
“笨蛋!我需要你来帮我挡?”
楚行怒骂一声,也不管傻愣愣刘老头,撕了衣角简单的帮着宁翠翠一包,尔后打横抱着宁翠翠快速离开。
到了家里,赵氏还有楚大善人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一看人伤成了这样。
赵氏又是心疼又是疑惑:“这出去收租子,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
“是啊,也不带个人在跟前!”楚大善人跟着道。
楚行眉头皱着,没有理睬,大夫很快就过来了,处理了额头的伤口,说是要修养些时候,好在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