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爱一个人就爱得很深,她爱她的男人,二十年来,她一直这样爱着,怕他累了,怕他瘦了,怕他冷了,怕他饿了,怕他受委曲了。
刚嫁过来的时候,他很穷,穷得怎样,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男人很斯文也很瘦弱,但很坚强也很倔,他出去外面打小工,挖煤,抬石头,做鞋子,不管怎么样,他总是咬牙挺着,不会回家和她抱怨,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在履行一个男人应尽的义务。而她却在家里种地,后来养了孩子,是孩子让她们一直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
为了这个家,她什么都能忍,能做,她能让她的男人没有后顾之忧。她没有文化,甚至连写自己的名字都很困难,但她却很聪明贤惠,对家、对丈夫对孩子的爱深深又纯朴。后来他终于在企业界找到一席之地,混到了高层。他有文化,有素质,而且会舞文弄墨,能诗能歌,人也长得清秀俊雅,只要有个把月不晒太阳,就一脸雪样的清白。而她却不,有点黑,有点农村,有点传统,没有多少诱人和特别之处,然而这些都让她温暖贤淑给弥补了,不再青春的脸上,总有宽容和体贴的微笑,是她的宽容和体贴完美了这个家。
她们很年轻就结婚了,只是因为家事,她们才经人介绍这么早就结婚了。他很小就有雄心壮志,有一种总想出人投地的渴望,可生活却没让他如愿以偿,所以他总有点郁郁寡欢,有些痛苦和无法与人说清楚的渴望。而她,却什么也不想,只要是家好,丈夫好,孩子好,她就什么都好。年轻的时候她种种地,保证了一家的口粮,后来中年了,土地变成了工厂,她也终于成了工厂一个默默无闻的员工,跟人上班,跟人下班,然后回家做饭,扫地洗衣服,看护着孩子。而他得出门,因为只有出门,才能有一个好的职位,一份好的收入,这个家,才能经得起经济的压力。他努力地赚钱,很多年来,就是为了一个窝,这点,他做到了,可是,生活的严酷还是让她们不能长住在一起,不能让他在她们建造的安乐窝里,耳鬓厮磨地相拥。他总要出门,总要养家糊口,尽管他生来斯文瘦弱,却有充足的智慧,能让他用脑力用智力,为这个家,争取一定的阳光,所以只要他出门,这个家,就永远不会有经济上的烦恼。
但她得守住这个家,不是因为房子,而是因为她们的孩子。她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刚生的时候,她是他们的粮食,要为他们哺乳,喂他们吃饭;稍大的时候,要做他们的保姆,让他们有人照看,不会到处乱跑;后来读书了,她让他们回家有一口暖饭,受委曲了有人诉说。所以她不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跟在男人身边,为他洗衣做饭,在他身边温柔体贴。
家是大家的家,不只是只有夫妻,还有孩子,还有老人。男人的责任,是为家撑起一片绿荫;女人的责任,是为家守护这一片绿荫。所以,男人在外,自己洗了二十年的衣服;女人在内,自己睡着二十年的床;不能说是天天,但却是常常。常常,独睡成了他们的习惯,成了夫妻之间的一条银河,能在一起,只有节日,假日,爱的差异,不是语言,不是修养,而是生活,是家和孩子。如果这一切都能舍弃,她们家的那一张床,将不再寂寞,可是这些都不能舍弃,所以,她们都在委曲自己,成全这个家,也许,这就是一种不够幸福的幸福吧。
男人常说,我自己家的房子,住得比公司的房子少;我自己家的床,睡得比公司的床少;我自己家的老婆,看得比秘书还少。说真的,如果我没有良心花天酒地的话,和我在一起的吧女,会比和爱人相处的时间长。他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