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声。有名声才有钱,这是艺术家的潜规则了。
蔓蔓摇摇头:“表表姑,咱先不说我一分钱没能从中得利,她这样做有可能反过来压低了我现在所有画作的价格。但是,我认为最可怕的一点是,我这幅画根本没有这个实力,现在却被抬高到这个高价,若是真被人拍了买去的话。一方面,买家若是不懂但有良心的,我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买家若是那种黑暗的投机商,恐怕到时候发现其中猫腻,怨回来,肯定也不是怨楼向晴,而是怨我。这不是给我自己和我家人增添危险吗?”
周玉听着她的话,先是听得觉得有趣,听到蔓蔓那半句“买家若是不懂但有良心的,我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她心里甚至感到好笑,心里叹着这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家,卖就卖了,反正这事不是你干的,你还管对方是不是上当受骗。结果,到蔓蔓下半句那个“另一方面”时,周玉听着听着,一张脸不再儿戏,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严肃之色。
俨然,蔓蔓的话是有道理,而且是足以让她笃信的,不止如此,还让她佩服了起来。
人家都说这陆家女儿“大智若愚”。
周玉品位“大智若愚”这四个字,打量着蔓蔓,见蔓蔓从容平静,姿态端正,一种由内到外的娴静气质,端的是让人不容忽视的高贵与睥睨。周玉一笑:“怪不得你哥疼你成这般。”
君爷疼妹妹,宠妹妹到史无前例的地步,恐来是传遍大街小巷了。
蔓蔓又是汗又是不信的:“他那哪里疼过我?他经常和我吵架的。”
这还不叫做宠?
周玉忍俊不禁地发出一串笑:“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和你哥吵架,如此只有你一个他允许了,还不叫做他专宠你一人吗?”
蔓蔓扁扁嘴。所有人非要这么说,她也没法。
周玉洞察出她想法,心思:她是真不了解她哥呢!君爷君爷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称呼的。也或许,是她哥有意向她掩盖了自己的本性。
“你说的事,我想,最大的问题是,从法律层面来讲,这场官司你是属于劣势的。”既然都同意了她的看法,周玉仔细地帮她分析案子,“毕竟,你的画作版权当时是签给了你的公司所有。你的公司将其转手给了楼向晴,这些都是符合法律程序的,有受到法律保护的。你想拿回你的画作,法律上很难支持你。”
蔓蔓锁着眉,知道周玉这不是打击她,恰是为了她才和她说实话。如此说来,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是没有,她确是想出一个法子。一个最后的法子,无奈之下走的最后一步棋,固然付出有许多。而这个法子,正是周玉也想到的。为此周玉叹了。
“蔓蔓,我不知道楼向晴会把你的画价炒到多高的地步。所以这事有一定的风险性。”
“可我想赌一把。”蔓蔓说,“我觉得,不是所有的买家都是瞎眼的,连佳作或是劣作,都分不清楚。”
周玉却是从中看出她极大的信心,笑:“行,接下来,我就来帮你推波助澜吧,让楼向晴早点把你的画出手。”
“谢了,表表姑。”蔓蔓感激不尽。
蒋衍那晚听说了媳妇被人欺负的事,匆匆回到家,却发现自己媳妇压根像没事人似的,竟是趴在桌子上准备做起画来。
自从当了妈妈以后,为了给两个宝贝最好的照顾,蔓蔓荒废了饭馆业务不说,连带不敢作画。偶尔,手上痒痒,也只是拿只铅笔画画素描,练点基本功,以免生疏。
现在,她大张旗鼓的动静,引起了家里家外的注意。就是陆司令、陆老头、姚书记,都是在听到风声后回家来,直冲着来看蔓蔓作画。不知何时,蔓蔓作画,对许多人来说,已经变成了种难能珍贵的享受。
见蔓蔓先是弄了一张长长的画板,看来这幅新画的规模挺大的。蔓蔓画大尺度的画并不多,因为那会需要十分之大的精力。据大家回忆,她创作至今的画作里面,也只有女娲尺度最大。而今天蔓蔓铺开来的熟绢,至少要比女娲大上半米长。不止如此,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蔓蔓采用了绢来作画布。
“专业就是专业。”姚夫人望着蔓蔓在旁准备的一堆子颜料和一排排像军队似的画笔,都望而生畏。
蔓蔓准备的东西,已经塞满了客厅,可见东西有多壮观。精心筹备的前期工作,足以说明蔓蔓的雄心壮志。
大家讶异的是,本来已经打算在画家界里偃旗息鼓的蔓蔓,怎么会突然想大动作了?
“你说她这画是想送给谁的?”姚夫人贴着陆夫人耳边问。
蔓蔓如今不靠画画为生,画画只为消遣,又因照顾小孩忙碌,根本无暇画画,出手往往是由于刚性需要。比如,某人生日了,需要她送生日礼物之类。对方既然提出要她的画,她就只好做一幅。然而纵使如此,看蔓蔓今天如此大的动作,也不知道有谁能有这个面子能让蔓蔓如此破费精力,简直是史无前例。
不止陆夫人,每个人都暗自妒忌起那个能收到这幅画作的人,心想:这是谁这般有福气得到蔓蔓的厚爱?
陆老头是说什么都忍不住了,走到孙女前面问:“囡囡,你这画是想做什么用的?挂在你饭馆里宣传吗?”
“不是,拿去拍卖。”蔓蔓哪能猜到一众人心里是什么想法,老头子问起,她随口就答,一点都不介意。
众人见她这流利的回答,压根不像撒谎,更是面面相觑。
“我说,囡囡,你怎么突然想卖画了?”陆司令忍不住口了,兴冲冲接上老头子来问。照理来说,女儿现在饭馆赚这么多钱,应该够花了,不需要再卖画来填补家用,莫非,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