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忍了下来,作为男人。
初夏见老公伤成这样,哪敢真哭出声。
蔓蔓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都默默地低着头,愁眉不展,就知道都在想她顾虑的事了,于是进去说话:“师哥,感觉好些没有?”
因为发生急性堵塞而插了支架管救了一条命的杜宇,现在心跳初步恢复了正常,呼吸因为肺部当时在火场吸入了些浓烟,仍有些促,但是生命没有了大碍,劫后余生,令他一笑起来,格外的庆幸,道:“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师哥别乱说话。”蔓蔓走到初夏旁边,对着杜宇说,“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师哥如果是担心未来画廊会怎样的话,那是不需要担心的,这些善后的工作由我来做。”
“蔓蔓——”杜宇望向的是老婆,清楚经历今晚的事后,老婆有孩子的身体肯定是受了惊吓,不由忧心忡忡。
“老公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蔓蔓的。我问过医生了,说只要保持情绪稳定,胎儿能保得住。而且,我已经通知我爸和我妈。我妈说会马上乘班机过来帮忙照顾我。”初夏紧紧握住老公的手。
岳母愿意在这个他们夫妇最艰难的时刻过来救援,杜宇自然是高兴的。然而,有些话,他是必须对她们两个先说清楚的,叹一丝长气:“恐怕,这一回债主来要钱,再加上要支付的赔偿金,我们这画廊是办不下去了。”
初夏眉头一皱:这画廊不止是她和她老公的心血,更重要的是,它承载了蔓蔓的梦想,并且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老公,不能想想办法吗?”初夏焦急地问,“我们可以再向人借钱,向银行贷款,我妈能帮我在家乡再找些人。”
杜宇摇摇头,泪都在低下头的眼眶里打滚。
这一次火灾,虽说是有人纵火,可是人家查起来,肯定会发现画廊里用的装修材料为了贪便宜在安全防火方面不过关,他这个营业执照肯定是要被吊销的,能不能再办,有了前科,应该是没有戏了。同时,在行业里的声誉将大受影响,业务几年内能不能翻身都很难说。何况,老婆现在怀孕,孩子要出世,他不可能等,不可能指望多少年后才起色的事业。
看师哥这幅样子,都知道被自己想中了大半。蔓蔓按住初夏还有说的话,道:“师哥,你看,这回如果再投资,由我来领头好不好?”
“蔓蔓?”初夏和杜宇同望向她,一丝惊讶一丝疑问。
杜宇迅速低下头,皱着眉,对蔓蔓这个提议不是很赞成,女人拼事业,比男人更艰难,再说蒋大少能提供那么好的家境,蔓蔓没必要只身在外打拼。
初夏却不这么想,她早就觉得死党有巨大的潜力,只在家里当蒋大少的煮饭婆,太牛刀小用了,力挺:“好啊。我觉得你办画廊挺好的。你本来在这个行业现在已经混到有些名气了。有了名气,再拉投资,有业务,很快能红红火火地办起来,说不定比我们办的还好。”
死党初夏肚子里的肠子,蔓蔓知道是直的,没有弯弯曲曲,想的也是简单,一笑,坚定:“初夏,我不想办画廊。”
初夏和杜宇,同张圆口:“你不办画廊想办什么?”
“办饭馆。”蔓蔓道。
“为什么?!”初夏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她,“你如果办画廊,有条件。为什么不办画廊?”
“初夏。”杜宇按住老婆,在经营和管理上,他对蔓蔓是比较信任的,知道蔓蔓想事情多是深思熟虑,不会像初夏鲁莽,“蔓蔓你说吧,师哥来帮你参考。”
那是自然的。杜宇能靠一个人之力打拼到这个地步,若不是发生这场火灾,离成功只差一步。蔓蔓点点头:“我想办饭馆。一是,很多人都认可了我这个能力。二是,我考虑到我爸。”
杜宇和初夏一听她后面的话,马上明白了。
办画廊,温世轩除了做做跑腿,什么事都办不了。因为让他这个中年汉子做这些属于美术专业类的事情,老实憨厚,脑子又不算灵光,能不做错事已经很难得了。蔓蔓想让温世轩有自己的事业,因为温世轩现在离了她后,更没有办法享福了,还有温媛,温媛上学需要钱,许玉娥不能指望,只能是温世轩自己来。
若是办饭馆,起点低,很多做饭馆的老板,不需要任何专业知识,只需要东西做的好吃。况且,蔓蔓自己都说过,自己的厨艺是温世轩领进的门,说明温世轩有这个潜能。
到底,蔓蔓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杜宇让老婆拿出纸和笔,给蔓蔓策划初步计算条开馆子的数目:“开馆子,和做什么生意都一样,主要看地点,即是场租这笔投入很重要。其它的,能省,倒是都能省下的。不管怎样,初期投入,会比办画廊低很多。而且,饮食行业利润高,逃税容易。做饮食暴富的人,很多。从这方面想,做投资挺合适的。至于为什么有人不办饮食,主要是,一是人家可能看不起做饭的,二是做饮食,十分的辛苦!”
“辛苦不怕。”月牙儿眼笑,笑得理所当然,“师哥,你看我之前天天做装裱师,能不辛苦吗?如果不辛苦能赚到钱,这心里也不安,那只能是偷来的。”
杜宇又被她看透人世的精辟言语折服了。
两人议论到这,作为旁听的初夏始终不答应不情愿:“蔓蔓,你在艺术的这条路子上奋斗了那么久,说放弃就放弃,你对得起你之前做的努力吗?”
“初夏。”死党的心情她了解,蔓蔓心里不甘,然而,“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是需要作出选择。而我认为,为了谁去作出一个选择,比为了自己做出选择有意义的多。”
“意义?”初夏不喜欢这种类似清高的说法。
她喜欢温世轩,但不代表她能认同死党为了温世轩把自己最喜欢的事物放弃了。
“好吧,我承认我自私。”蔓蔓向最好的朋友掏心肺腑,“我这是自私,真的,初夏。我自私,我自私到觉得只有这样做,我心里才能安稳,才能感到高兴,才能感到幸福。现在我好像回陆家了,每个人都认为我是飞上树枝的凤凰,认为我都该是幸福了快乐了。可我扪心自问,我不快乐。我发觉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没法因为人家为我好感到快乐。我是那个自私的,只能感觉到付出是感到幸福的,而没有办法感觉自己被人宠着被人爱着是感到幸福的。我是不是很作践?我觉得我就是作践!”
初夏傻傻地望着她,听着她这篇大论,一会儿之后,突然拿指头往她额头上一戳:“我说你这丫头,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