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之前,吴清影给苏萌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过来。
虽然医生已经说了元晞没什么大碍,可到底是病人,身边没有人又不行,换吴清影也不放心元晞一个人在。
等到吴清影走后。
元晞坐在病床边,双脚轻轻地晃荡着,下半身落在阳光中,刺眼金黄的阳光照得她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雪白的病号服垂在脚踝处,空荡荡的裤腿显得脚越发的纤细。
她的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脚背上,怔怔地发呆。
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
在病房里面走了几步,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了想,她突然转身,走出病房。
席景鹤就坐在斜对面的长椅上,眯着眼睛,靠着墙壁小憩。
虽然元晞一个星期前才见过席景鹤一面,但那是隔得很远,他坐在车内,她站在路边,两人之间是仿佛无法跨越的茫茫人海。而她透过玻璃看到的他,是模糊的,好似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并不真实。
留给元晞真正记忆深刻的他,是一年前的他。
那时候,席景鹤还不是席爷,而只是席少。那时候,他狂纵自信,目空一切,骄傲到不可一世,却总是在她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虽然脆弱,可席景鹤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优雅贵族,他的衣服从来都是大气得体,精心搭配过的,有的时候是三件套的正式复古西装,有的时候是长款黑色风衣,有的时候穿得休闲,却也能够媲美甚至超越那些画报上的男模。
席景鹤有一次跟元晞说起自己的穿衣哲学,他的道理,便是永远不会在任何一个场合穿着不得体的衣服,那不仅是对别人的一种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席景鹤的身份和地位让他完美地坐到了这一点,他虽然不重视外表,但却将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他都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可是现在,他的这个规矩被打破了。
虽然他换过衣服,但这一身实在是太随意,再加上在这长椅上守了这么久,他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皱巴巴的。
还有他的头发,从来都是梳理得优雅从容的,如今却乱糟糟的,还有他的下巴,竟然冒出了点点胡渣。
尽管这样的他,看着颓废仍旧俊美,从那些不断从这里路过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小护士们的态度便,连一些女病人也不例外,他的魅力仍然充斥着这个空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开始追随他。
可是,这样的他,与元晞记忆中的席景鹤,大相庭径。
他的这个样子,偏偏戳中了元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个男人,而开始慢慢发芽。
一时之间,元晞愣在了那里,也忘记了自己始终告诫自己的话,目光落在席景鹤的脸色,发呆出神。
席景鹤的那些忠心下属们,以杜和为首,分布在席景鹤周围明显或者不明显的地方,保护着席爷的安危,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那个病房前,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儿。
他们都知道席爷这几天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看到那个病房中走出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来,心里纷纷来了期待感。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位?
这些人中还有杜和认识元晞,所以他在看到元晞慢慢走向席爷的时候,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犹豫要不要冲出来的行径,心中暗道,希望席爷的等待会有一个结果。
也许是席景鹤疲惫太久了,这三天几乎都没有睡觉,难得有休息的时候,几乎是一靠着墙便迅速睡着了,以至于元晞慢慢靠近他,他也没有发现。
直到元晞站到他身前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刚好站在窗口的位置,身子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在席景鹤的身上投下她的身影,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融合,元晞抬头一看,目光微动。
她的身影遮住了席景鹤的双眼,明亮的世界突然变得黑暗,席景鹤骤然睁开眼睛,警惕地抬起锐利的双目,却不期然地撞上了元晞也呆了一下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
席景鹤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朝着元晞跨出一步——
元晞却有一瞬间的惊慌,转身就要离开。
“啊!”
元晞撞上了一个拿着热水壶的病人家属,眼看着热水壶中滚烫的水就要倒在她的身上,元晞心下冷静,正准备避开。
一股大力突然扯着她从原地离开,属于那个男人的手臂伸出来还挡了一下。
虽然整个过程快到几乎反应不过来,可是元晞还是看到有热水落在了席景鹤的手臂,隔着外套,烫得他的手猛的一哆嗦。
而元晞,窝在席景鹤的怀中,也望了避开,鼻间嗅着这个男人的味道,脑袋昏沉沉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慌忙道歉。
元晞这才反应过来。
“你的手!”她惊了一下,伸手就去抓席景鹤的手臂。
“没事。”席景鹤淡淡的说,可眉头却明显地皱了一下,便迅速将手收到了背后,不愿意让元晞看。
可元晞还是固执地抓住了他的手,扯开衣袖,听得席景鹤轻嘶了一声。
她一眼便看到席景鹤的手臂被烫红了一块,看着便疼得厉害。
元晞抿了抿唇,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那病人家属还没有离开,态度很好,不断地道歉。
席景鹤和元晞并不想不依不饶,摇摇头便让那人离开了。
席景鹤正想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可元晞却一脸沉默的抓着他的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抓着他走向一个护士。
“这个伤要怎么处理一下?”元晞问那个小护士。
而席景鹤看着元晞认真询问的模样,又拉着他,去找医生处理伤口,原本到了唇边的说自己没事的话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