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在与裴言渊相距最远的对角处,局促地搓着衣料,褐色眼珠不断转悠,皆是一言不发。
其实算起来,男女大防,裴言渊是外男,她未与侯爷履行婚约,不宜与他同坐一车。
但事情紧急,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以后是一家人,只盼着早些下车。
兴许越是心急,越是容易不顺利,这一路颠簸摇晃就罢了,还时不时有行人拦路,摊贩叱骂,嘈杂得让人头疼。
最要命的是,马车较为破旧,车身好几处漏风,正好有一处对着她的腰眼。
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尚有些凉,凉风嗖嗖倒灌而入,全部吹在她的腰背上,不一会儿就酸痛发麻。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难受好几天。
林知雀想开口反应,但她知道这回是人家帮自己,不想再添麻烦,只能问嬷嬷还要多久。
“挑布料要去南街集市,侯府在北街,约莫还要半个时辰吧。”
嬷嬷一边驾车,一边客气地回眸看她,淳朴笑道:
“姑娘,这马车有些年头了,还是夫人的东西。夫人过世后,没银钱修缮得太好,只能缝缝补补将就用,您多担待些。”
听了这话,林知雀心尖一酸,惭愧骤然翻涌而来,立刻柔声道:
“哪里的话,真是麻烦嬷嬷了。”
说着,她心底愈发愧疚,为方才的计较深感抱歉,眨巴着眼睛望着裴言渊,眸光闪烁地错开目光。
大抵是这家伙冷漠孤傲,总给她似有似无的压迫,让她渐渐忘了,他们是同病相怜之人。
她想咬牙忍忍,反正不至于吹坏了,可后腰的疼痛像是时刻提醒她似的,实在是太过折磨。
林知雀用手揉了揉,还是没有缓解,索性往旁边挪了挪。
一个风口而已,受不了可以躲开嘛,小事罢了。
但马车狭小,她刚才只小心翼翼挪了一寸,仍旧能吹到大半身子。
动都动了,干脆全部避开吧。
林知雀拿定主意,心口憋着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往旁边靠去。
她又挪了几寸,终于完美躲开风口,后腰也舒服多了,终于满意地弯起唇角,身子向后靠,双腿放松地搭在一起。
但她刚松了口气,抬起小腿,忽而碰到了一个人。
“你在干什么?”
裴言渊缓缓掀起眼帘,绷着脊梁,正襟危坐,斜睨着紧贴着他的姑娘,沉声质问。
自从见了她就头疼,方才马车上得闲,他正闭目养神。
不经意睁开眼,却发现这姑娘竟趁他不备,悄然朝他靠近。
他故作不知,继续装睡,她却得寸进尺,靠得越来越近,甚至把腿抬了起来。
马车这么小,还拉着车帘无人看见,若想做些不可言喻的事情,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姑娘一步步试探,最终下定决心加速贴近,很难不让人怀疑。
“啊?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知雀猛然回过神,惊诧地循声回头,却差点撞上裴言渊的鼻梁。
二人贴得极近,她的鬓发拂过他的面容,似有似无撩起轻痒,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吓了一跳,紧张得气息凝滞,视线慌张地扫视,手指扣紧残破坐垫。
这时候,她才发现是地方太小,刚才只顾着避开风口,一不留神挪到了裴言渊身边。
抬腿只是为了双腿交叠,可以更加闲散舒适,未曾想踢了这家伙一脚。
可是......她动作不大,力道就更小了,不可能弄疼他吧?
为什么这家伙眼神幽深得可怕,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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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难不成,她还能在马车内把他吃了吗?
就算是这个说法,她一个弱女子,该害怕的人是她自己吧......
这人真是,敏感警惕得让人难以理解。
他们都快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怎还怀疑安危上的问题?
“没什么,我、我过去就是了。”
林知雀懒得狡辩,这家伙成日不知想什么,恐怕她解释了,他还要有一大堆问题。
更何况,今日说到底是他们在帮她,不太好起争执,不然怎么着都是她没道理。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甘地撇撇嘴,心里不断犯嘀咕。
要不是风吹得实在难受,她才不想靠近这家伙呢。
没看见刚上车的时候,她坐在最远的地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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