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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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获取怜悯心软的眼泪直直从池灿眼角滑进床单,在丝绵里渗透开来,不会再被李景恪看见。或者李景恪早就看见了,却已经毫不在意。

“我怕你跟池振茂见面,”李景恪说,“是啊,但有什么好怕的,从今天起你还能见到谁?”

池灿呆住了,血液往头顶涌去,一时间弄不明白李景恪的话代表什么意思,艰难地开口:“哥……”

“你还是恨我吧,否则以后怎么受得住折磨呢。”李景恪和他拉开距离,俯视下来。

很快李景恪松开了手,转身便走了,池灿听见屋内砰然一声,巨大无比,然后是反锁门的声音犹如啮齿动物在啃咬他的耳朵。

李景恪将两边房门都锁上了,很久以来都从没有过的晚上出了门,并且一夜都没有再回来。

池灿滑下床,几乎睁着眼睛在床尾地上坐了一整晚。

口出伤人从来都是相互的,从李景恪出门的瞬间开始,他就后悔了。干坐几个小时到往常快上床睡觉的时间,池灿还在等李景恪回来,等李景恪回来他就认错,他不应该乱摔东西,不应该作践分数和哥哥的好心,不应该性子上来就说伤人的话——

直到池灿意识不清地认了很多遍错,睁开湿濡模糊的眼睛,天已经蒙着层灰,微微亮起,李景恪没有回来过。

池灿等得麻木,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也因为太过悲伤和疲惫,有种实在支撑不住的感觉。

可比起当初犯错后同样等待的那一晚,他仿佛变得更娇气了。他习惯了温暖的体温和怀抱,无法在坚硬冰凉的地上入眠,磕磕绊绊爬上床,手脚蜷在一起还是睡了一觉。

到中午屋子里仿若空无一人。

池灿被锁在了屋子里,两张门都打不开,李景恪没有回来。池灿从前怕被赶出家门锁在外面,无法回来,现在发现即便是在四面墙壁围拢的屋内,被锁在里面,也是遭到了抛弃。

他魂不守舍地捡起昨晚扔在地上、页面四散开来的志愿参考书,情绪随着杂乱的念头变形波动,一会儿觉得李景恪无情,一会儿又想乞求原谅。

肚子也很饿。

池灿一会儿觉得不如干脆这么饿死,一会儿觉得李景恪可能同样一夜未眠又上班去了,不会这么狠心。

他打开冰箱,看见刚买不久的牛奶和面包早餐,喉咙干涩地对着扑鼻而来的冷气,霎时眼睛一热。

进食的时候他仍然控制不住地想,这一晚李景恪去了哪里,睡在哪里,会去找别人吗。

但一切的导火索来自这天早已开放的志愿填写。

池灿最终打开电脑,机械地输入密钥登录到系统。

对着屏幕上需要进行一遍遍cao作的页面,池灿能体会到这是一件关乎前途和未来的严肃紧张的事,也很清楚如果按照他那张志愿意向单来填,有多么荒谬。

池灿呆坐半晌,手边放着那张意向单和翻找过很多次的厚书,一个一个寻找对照并填入代码,点击确认,他最后看着确认过的志愿填报页面,深呼吸时胸腔止不住发颤,点下了保存,终究没有锁定。

他不知道李景恪为什么要一走了之,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如果他真的就此填了风城学院呢?还是李景恪真的已经失望至极放弃了他,不在乎了,只会把池灿关在家里,让池灿恨他?

池灿捏着手机直直盯着那串号码,却不敢按下拨通。

问题的根源根本和志愿填报无关。李景恪想不想他留下,要不要他在离家近的地方上学,等他真的去外面上了大学该是该怎么样,才是该开诚布公商讨的事。他不知道李景恪到底希望什么,其实他都可以做到的。但池灿讨厌分别,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该留在风城,而李景恪不会让他接近池振茂去北京,他就动了那个所谓荒谬的打算,无形中逼迫他的哥哥为他做一回恶人。

池灿又觉得,如果李景恪多跟他说一点,别把他当无法分享心情的小孩,不用总是沉默,他就不用总是揣测李景恪的想法,结果揣测出来的都是错的。

他的爱仿佛由此变得虚假可笑、不堪一击,他试图了解的哥哥从来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全是失败。

窗外又有鸟啼声,呜呜咽咽换了只鸟似的,在西落的余晖里喊叫,最终飞走,让叫声溺亡在一片沉寂的暮色里。

手机弹窗不断弹出新消息,池灿默默看着,知道不是李景恪的,就只是怔怔看着。

qq三人小群里杨钧和段雨仪已经讨论了好半天,他们打算就今天晚上出来,顺便聊聊大学志愿的事,于是不断在群里叫池灿出来回话,然后是私聊,杨钧怒骂池灿怎么又玩失踪了。

最后两人都觉得出了问题,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池灿被铃声惊扰得心悸,迅速伸手切断,还是接了电话。

杨钧朝他劈头盖脸便嚷了一大堆:“池灿你接电话了?有时间接电话怎么不回消息?!群里早到晚都在找你,今晚出来玩,半个小时后我就到你家门口!然后我们一块儿去找段雨仪,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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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池灿一开口咳嗽了一下,脑子昏昏沉沉,“我出不来。”

“什么出不来?”杨钧吼道,“都放大暑假了不用写作业了,怎么可能出不来?难不成你哥把你打断了腿锁家里了啊!”

在杨钧看来李景恪就是会做这样事的法西斯,池灿竟然无从辩驳。

他抹了抹脸,拿着手机走到厕所门口,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李景恪说从今天开始他再也别想看见任何人,这个任何人里现在似乎包括了李景恪。池灿发现自己一天也过不下去这样的日子,好像十分可笑地短暂地真的可以恨上李景恪了。

“你说话,池灿,”杨钧刚才听他声音就觉得奇怪,不敢置信道,“真的啊?你跟你哥吵架了?”

“没有,”池灿说,“你半个小时后过来。”

他要面子般敷衍地反驳了杨钧,然后挂断电话,打开龙头洗了个脸,太阳能热水管里刚放出来的水依然很冰,叫人清醒。

池灿给楼上房东老太太拨去电话,不多时,老太太絮絮叨叨过来给他开了门,嘀咕李景恪这混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了,能把自己弟弟忘了锁在家里。

早已过了往常李景恪的下班时间,池灿出门前也如同被囚禁,在椅子上干坐了半个小时。

他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写着他出门的原因和地址,就代表这不叫离家出走,如果李景恪在乎的话。\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

喝酒

和杨钧在大坡下等见面时,池灿揣着手机蹲在石墩边,乍一看还挺像个没事人。

杨钧原本直冲冲往池灿家奔去,带着些去解救好兄弟的雄心壮志,结果冷不丁瞧见前面路边一大团树枝黑影下冒出条胳膊,再是张呆若木鸡的脸,他大喝一声,顿住脚步喊道:“你怎么躲在这儿!吓死我了!”

“走吧,去找段雨仪,”池灿站起来,径自往公交车站牌下走去,“去哪里玩?”

杨钧也是个有眼色的好兄弟,早看出池灿不像电话里否认和眼下装的这样云淡风轻,一定是出了点儿事的。

正是填报志愿的关键时刻,这事只能和池灿那个独裁专制的哥有关。

杨钧感叹一声,想到自己才这么点分都好吃好喝受表扬,池灿那么努力考那么好居然也是白搭,何况池灿刚才一晃而过那眼睛红红的,长得也确实好看,多么容易令人心软啊,段雨仪每次对池灿夸起来着实叫他嫉妒。要是互换,杨钧怀疑自己可能早就要惨死在李景恪手下。

“等等我啊!咱们坐车去,今晚我请你喝豪华版木瓜水怎么样……”

既然已经跑了出来,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

池灿在公交车上习惯看窗外,入夜后拂在脸上的微风很舒服,熟悉的风景不断倒退着,眼睛总是不自觉试图挽留。

他们在古城门口见了面。

夜晚城门上亮着金灿灿的小灯,走进去则是灯火通明,只是经过和慢慢逛起街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赶上暑期旅游旺季,四处摩肩擦踵,人比往常多了很多。

池灿不是没有晚上来过古城,曾经半夜黑灯瞎火路边有人拿塔罗牌算命,他趴在李景恪背上,却不是迷信的那一个,早就替自己算好要去哪里要爱谁;而最接近此时此景的,是过生日那晚他和李景恪一起来的。

整个风城都与李景恪有关,哪怕突然下一场滂沱大雨,也是让池灿想为李景恪撑到伞的一场雨。

但这是他第一次晚上走进人民路上灯红酒绿火树银花的酒吧。

段雨仪为了提前探查驻唱是谁比他们先去一步,她坐在窗棂边朝他们招手示意,看见池灿和杨钧手里一人端着一杯玫瑰木瓜水,瞬间不好了,说道:“你们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没意思,来酒吧买什么冰粉喝?!”

池灿吸溜一口,指着杨钧说:“他买的。”

“我这都是为谁买的?”杨钧把手里那杯木瓜水摆段雨仪面前,揽着池灿坐下,“还不是因为池灿在家跟他哥吵架了心情不好,我才请他喝,”他看着段雨仪,笑着说,“今天做活动,买一送一,喏。”

段雨仪也笑了一下,拿过木瓜水戳开喝一口,表示“谢了”。

然后她才皱眉说:“池灿跟他哥吵什么,就为了填志愿的事?”

“没有,”池灿说,“就一些小事,我哥挺好的,没什么,没关系了。”

“好,不提不开心的事了!”

刚好酒吧里的民谣驻唱歌手开唱,段雨仪即刻扬手招来了服务生,朝池灿挤挤眼,说:“我们点酒喝吧。”

杨钧酒精过敏喝不了,看着鸡尾酒点上来很快上了桌,只能陪聊陪玩,自认承担送他俩最后回去的活儿。

酒吧里氛围极好,客人都是听众,围着弹唱的歌手坐在一堆似的,想跟唱便可以跟唱,光影在脸上流转。老板还免费给送了两杯风花雪月啤酒和一小碟凉菜,他们一桌三个人边听歌边划拳,笑容在脸上逐渐大起来,好像什么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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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钧输了不用喝酒但得玩真心话大冒险,他在池灿输了的时候偏偏还要来激将,问池灿喝没喝过酒,别喝太多受不了等会耍酒疯吓到大家。

池灿镇定地看着杨钧,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面不改色。

他其实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似乎还没有上脸,让人看不出来。

但脑子晕了就想不了太多事,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再往酒吧外看去,迟钝地深吸着气,转眼回来继续划拳的时候随着酒精催化作用又咧嘴笑了笑,一出手比的布。

最后桌上几杯酒都被喝完,段雨仪还什么事都没有,笑嘻嘻看着说话已经不太利索的池灿。

酒吧里也到了后半场,连门口都有人席地而坐围着在说笑聊天,时而安静时而热闹。

他们终究是刚毕业的学生,段雨仪家里人按时到了古城门口来接。

杨钧便让池灿在酒吧里等着,他把段雨仪送到北门外再回来。

他们的座位靠进门口十分显眼的地方,甚至说两句话,在门外的人都能听见。池灿歪着脑袋靠在木窗边,看外面街道也能看得很清楚。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在这个和李景恪无关的地方依然在想李景恪。

李景恪难道没有看见他的纸条吗?

还是李景恪根本没回来,这一晚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抬手捂了捂脸,一瞬间觉得难受,可呆呆坐了很久之后,看见杨钧伸手在他眼前晃,他坐直回来,在以为是李景恪的那一瞬间又醺醺然抿唇笑了。

“别朝我这么笑我去,”杨钧笑起来,“你真喝醉了池灿。”

“还玩不玩?”池灿看清了人,说。

“来啊,真心话大冒险,”杨钧说,“最后玩一把,不喝了,待会送你回去我可是要渡劫的。”

池灿刚准备说话,旁边突然一片起哄声——方才在门口弹唱的那个长发男和另一位漂亮的美女拥吻在了一起,随后一起离去了。

杨钧也偏头看去,半晌看回来,嘴里喊着一二三,两人同时出拳,一剪子一布,池灿又张着五指出了个布,输了。

“选真心话吧,你这样去大冒险太危险了。”

“嗯。”池灿缓缓眨着眼睛,觉得有些渴,自顾自把酒杯里最后一点喝完。

杨钧笑嘻嘻说:“这里就剩咱俩了,问点劲爆刺激的行不行?”

“什么?”

“你喜欢段雨仪吗?”

池灿懵了半晌,“啊”一声,笑了,有些大舌头地说:“你才喜欢段雨仪!”

“我问你真心话!”杨钧严肃起来,急了。

池灿笑得厉害,不清不楚地嘟囔,杨钧站起身过去摇他,池灿微抬起头,忽然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我们什么都做过,在佛祖面前也许过愿的……”他声音越来越小,往后面并听不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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