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萦之认得这个人。
他是父亲半年前新纳进门的沈氏侧妃的侄儿,京城八大柱国门第的信阳候家的嫡子,人人当面敬称一句沈小侯爷。
——也是名字明晃晃挂在剧本提示上的出场人物。
沈小侯爷和魏王殿下想必是在京城里就认识的。满座的敬酒中,魏王只接了他一个人的酒,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对于新进门的沈侧妃,连带着沈小侯爷这位便宜表哥,小池萦之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好感。
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非要哭着喊着嫁给心目中的英雄做妾的奇葩女子沈氏,她看着烦。
但她更烦她爹。
曲师父就在这时悄无声息地走近了新封的小世子身边,屈指敲了敲桌案,‘萦萦。’
他低声提醒,“王爷吩咐开祠堂,取家法了。”
小池萦之:“……我差点忘了。”
曲师父提点小徒弟,“你可以去给魏王殿下敬杯酒,趁势坐在他身边。——你父亲总不至于当着京城贵客的面把你抓去祠堂。”
小池萦之想了想,摇头,“算了吧。我不想过去给魏王敬酒。也不想和沈表哥说话。”
小池萦之:“我爹要动家法,让他早点来吧。我在这儿等他。完事儿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曲师父欲言又止。
半空中的白字‘啾’地消散了,黑色夜空里满屏都是抓狂的【…………】
小池萦之懒得理会魏王,更不想理会沈家的便宜表哥,所以她以自己年纪太小桌上没酒的理由,心安理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但她不过去,却有人会过来。
身穿着一身红底绛紫扎眼袍子的便宜表哥沈梅廷端着酒过来找她了。
“嘿,池表弟。”他热情地伸手打招呼。
“……嘿,沈表哥。”小池萦之托着腮说。
“太敷衍了吧。” 沈梅廷哈哈地笑起来,自来熟地坐在她桌前,“大家今晚都是为了你而来,庆贺你加封世子,你理应出面招待四方宾客的,怎么独自在这儿躲懒呢。”
“没心情。”小池萦之说。
她默默地腹诽,白天被贼人绑了,鬼门关走了一圈,晚上回家还要挨打,鬼才有心情招待你们。
但沈梅廷是个心大的人。
他觉得池表弟年纪小嘛,害羞。
“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沈梅廷起身把她拉过去主客所在的桌子,“走走走,过去给魏王爷敬杯酒,我给你们倆正式引见一下。”
小池萦之:“……等等,我爹来了。”
“嗐,你爹来了又不耽误你敬酒。你站旁边等一下。”
小池萦之还想挣扎一下:“不,我不想……”手里被沈梅廷塞进来一个酒杯。
陇西王走过来了。
两手空空,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神情挺和蔼地站在魏王桌前,与他攀谈了一会儿。
但偶尔递给小池萦之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让她头皮发紧……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准备好的家法来了。
寒暄交谈告一段落,陇西王和少年魏王两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小池萦之这边,注意在她手里端着的满满一杯酒。
陇西王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少年魏王倒是玩味地问了一句。“池小世子是来找我呢,还是来找你父亲?”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傍晚干渴的沙哑,嗓音清冽如冷泉。
但小池萦之只要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了不愉快的马车交谈,此人说话处处踩雷的本事。
她深吸口气,把手里的果子酒一饮而尽,空杯子塞回给沈梅廷手里,壮士断腕一般站到了她爹身后。
“我找我爹!”她悲壮地说。 “走吧,去祠堂!我不怕!”
子时的焰火映亮了夜色天空的时候,紧闭的池家祠堂里请出了两指宽的家法。
小池萦之在祠堂的凳子里趴成了咸鱼的形状。
但即使原地躺平了,也是一条惊讶得瞪圆了乌黑大眼睛的震惊的咸鱼。
她没有预料到,她父亲竟然请了个外人进祠堂。
“爹啊,”她指着祠堂里站着的少年魏王抱怨说,”这是我们池家的祠堂,你是我亲爹,你在祠堂里打我就算了,他又不姓池,他凭什么站这里看热闹。”
陇西王沉下了脸。
‘什么他不他的,如何敬称都忘了吗?!’ 陇西王一家法打在青砖地上,发出了极具威胁性的凌空脆响。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