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6节</h1>
他叫她念念,他用以前教授的口吻命令她,他叫她不要放弃。
他来了……
从暖气十足的车厢里突然跳进冰寒彻骨的湖水,项子恒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都被冰封住了,他就好像机器不断的做出游动的动作,可他完全控住不住身体的麻木和动作迟缓,只一心向前,向着她的方向。
眼看着黎夏念一下就沉没了影,他急得一个猛子扎下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指尖,一点点的收紧,用力一提将她抱进了怀中,两个人在水下至少沉了半分钟,岸边的刘莉娜大喊着,“子恒,夏念,怎么办,来人啊,救援队,这边,在这边!”
项子恒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的向上,两个人破水而出,游不动了,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能漂浮在这里为她争取生的机会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
“我可以救任何人,但却只能为你死。”项子恒像交代临终遗言似的,他眼中有泪有深情,他凑近在她那贴着封条的嘴上压了一下。
黎夏念望着他,有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往上涌,‘我爱你’三个字说了无数遍,然而冲出嘴角的只有呜呜声,她的眼波里全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情,她想传达给他,可他,或许根本看不懂。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要活着……”
话音刚落项子恒就沉了下去,两只手臂用力将她的身体往上托起,他的手捧着她的肚子,用最后的力气轻轻抚摸着……
因为被他托着,黎夏念大半个身体都跃出了水面,她看到刘莉娜带着救援队冲下公路,她看到李闯和黄钰婷冲出车厢,她看到救生艇从远处驶来……
可是再多人再多物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在下面托着她的男人已经支撑不住了,黎夏念哀嚎起来,可除了眼泪的疯狂,她连一个字都喊不出。
紧接着脚下一空,四面八方都是尖叫声,紧抱着她腿的男人松开了手,她也再度向下沉去。
一个救生圈套住了她,救生艇在她身边停靠,几个武警将失去知觉的她抬了上去,随即一条厚重的毛毯裹住了她。
她躺在救生艇上,听见有人跳下去救援,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个男人,她挣扎着坐起身,看到两条腿间被血水染红,可她无暇顾及这些,她朝着湖面撕心裂肺的叫喊。
有人将她的手上的绳子松开,将她嘴上的封条撕下,她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山谷,凄厉而又悲切。
“项子恒,我爱你,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救生艇朝岸边开去,黎夏念恳求着,“不要回去,就让我守在这里,求你们了,他不会死的,怎么可能……”
黎夏念跪在救生艇里朝着那些武警作揖,这种结果她接受不了,无论是爱也还恨也好折磨也好,她都要他活着。
武警强行将她送上了岸,黎夏念死拽着救生艇不下,她望眼欲穿的看着湖面,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男人沉下去的地方。
沈诺也是带着黎佳上了救护车,刘莉娜也被人抬进了车里,黄钰婷手忙脚乱的去扒李闯的外套往黎夏念身上披,还将自己的皮草脱下来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李闯崩溃的扑在冰面上,“项子恒,老大,你别吓我,快点上来啊!”
黎夏念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有医护人员冲过来将她往担架上抬,她就像疯子一样撒泼的不让任何人碰她,“我不走,我在这等他,我不走,项子恒,不要就这样丢下我,你还没听我说,喜欢,一直都……”
啪地一耳光,黎夏念错愕的抬头,是从救护车上一瘸一拐走下来的刘莉娜。
她皱着眉头,“是项子恒拿命救了你,你这条命都是他的,你给我好好爱惜着,马上去医院!”
“刘莉娜,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和那个为你连命都不要的男人!”
湖面救生的武警喊了一声,“找到尸体了!”
黎夏念心头一紧,踉跄着朝湖心跑去,心里有上万道声音在呐喊,不会的,不会死的,为什么要用‘尸体’两个字来形容项子恒的身体?
尸体被抬到了岸上,黎夏念扑了上去,看清那张脸之后吓得向后退去,正是强.奸黎佳的人。
他都死了,项子恒还能活吗?
“夏念,快,医生,快来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黄钰婷一把接住险些摔在地上的黎夏念。
月色凄美,湖面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没有,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几辆救护车先后离开,只有武警救援还在继续。
李闯跪在湖边痛苦的砸着冰面,“为什么啊老大,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啊!”
黄钰婷在瑟瑟寒风中看着男人跪在地上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瑞瑞是他儿子,因为黎夏念是他……”
李闯震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却一下就懂了,可沈家哪是项子恒能够挑战的,那个女人哪是他能保护得起的。
所以连命都搭进去了……
第160章藏眼泪到心脏
漫漫长夜,最温暖也最令人心痛的是曾拥有过的悲欢。
黎夏念沉在梦中,无论隔壁病房传来怎样吵杂的声音,她都不想醒来,宁愿永远沉浸在这份回忆杀之中。
那是刚考入鲁美学院第一次外出写生,项教授钦定的地点,植物园。
阳光很明媚,天空漂浮的云朵摆出各异的造型,宽阔得如同原野的草地上,二十多个画板围成圈,每个人眼中都有不一样的风景,而黎夏念眼前所看到的却只有项教授披着霞光的身影。
她的画板上夹了两张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便窃笑着将上面那张风景画翻开,偷偷的临摹他的模样,这几乎是她最快乐的秘密。
“咳咳!”旁边的女生咳嗽了一声,黎夏念连忙将画风景那张纸落了下来,假装很认真的样子,她抿着嘴偷偷朝帮她把风的女生挤了挤眼睛表示感谢。
不多时项教授就踱步走到了她身后,似乎对她的画很不满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念念,这里不是这样画的,你观察的还不过细致,应该这样。”
说着,他便伸长手臂,环过她的身体,握她手执她笔,在她的画卷上勾勾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