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凡卿下朝回府,久违的收到了公主府的信函。
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姜月眠一直是以这种方式叫他去公主府的,她起初以治头疾为由,唤他唤得频繁,但近些日子倒是没有动静。
唯二两次去公主府,还都是他主动的,以至于今天收到信函,他愣了一下。
俊秀的眉宇一点点地皱起,黎凡卿紧锁着眉头,扬声叫了水。
他俩的孽缘从酷暑开始,那位娇蛮的大公主总喜欢刁难他,惹火他,他表情越臭,她笑得越开心。
有次去公主府,她用鼻尖贴着脖子闻了两下,还不待他发作,她便环着胸命令他洗干净再上塌。
从那之后,他去公主府前习惯净好身,免得她又找麻烦。
这边,姜月眠赞同了香桃的意见,黎凡卿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选。
但她没把握黎凡卿会帮她,毕竟她没少捉弄欺负他。
为了让今晚的谈话顺利些,她吩咐厨房做了桌好菜,在备酒时,把烈酒换成了清淡的果酒。
“主子,黎大人来了。”
姜月眠抬眸,向门口看去。
黎凡卿没有穿朝服,苍青烟雨色的外袍衬出几分温雅,锋芒淡了不少。
她弯了弯眉梢,鸦黑羽睫下,碧色眼波荡漾,嘴角弯出弧度,漂亮的唇珠翘起,温声道:“黎大人,可用过晚膳了?”
话音落下的数秒里,黎凡卿仍然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门口,眼神疑惑地打量她。
她犹如察觉不到似的,坦然道:“府上正巧做好了晚膳,大人若是不嫌弃,一块儿用膳吧。”
黎凡卿蹿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今天的太阳怎么打东边落下了。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谨慎道:“好。”
今夜注定不平凡,当黎凡卿看到一桌丰盛的菜,又发现姜月眠亲自给他布菜时,大脑当机,看着手底下的菜,不知该吃不吃。
半晌,筷子放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有事求我?”
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出姜月眠异常的第二个理由了。
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黎大人聪颖。”
“……我唯独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句夸赞,”黎凡卿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若是聪慧,也不会被她抓上把柄。
姜月眠从善如流,“是我说的不对。”
黎凡卿:“……”
还是很气人。
少女没有继续绕弯子。
“黎大人今日可有朝臣参我?”
没人会因为姜钰一次破格而去斥责帝王的行为,但对于她这位没任何实权的公主,下嘴可不会留情。
她从黎凡卿罕见的沉默中得到答案,漂亮的唇珠往唇肉里陷了陷,瓷白的脸颊上非但没显出该有的气愤,反而涌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他们都是怎样说我的?是说我任性枉法?出格散漫?还是批评我胡来?”
黎凡卿的右额抖了两下,不知为何,少女兴致勃勃的表情似是有几分眼熟。
曾几时,他撸袖子和朝臣上书博弈时,好像……也是这幅模样。
他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感觉丢出脑海,“你做这事之前没想过现在的情况吗?”
“想过,”少女的眼睫轻微的颤了下,纤细的手指扣着杯沿,“但他们说了又如何,他们告状的对象不会给予理会的,不是吗?”
黎凡卿皱了下眉,沉声道:“自古帝王无情,假若你认为陛下能一直护着你可就错了。”
姜月眠讶异地掀起眼睛,“黎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又惹毛了黎凡卿。
黎凡卿嗖地站起来,一掌用力地拍在桌上,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看上去是气的,“谁关心你?我关心的是那些费劲心思写奏章参你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