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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关于东宫腰牌之事,是不是也没能藏住?

“大清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能不传遍吗?”昭华懒懒道:“不就是长亭宫无人,让刺客给跑了嘛,算不上什么多丢人的事。”

棠音听她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外头只传了遇刺,却没传出腰牌之事,轻轻松了一口气。

东宫与清繁殿势大,以李容徽的如今处境,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还没待她再往深处想,一双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的手已扣了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带着她往外走。

“不说这些扫兴的了,陪我回殿内打双陆去。”

“可是——”棠音话说到一半,目光无意识地往屏风后一落,步子倏然顿住,一双杏眼也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了。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

绘着山水花鸟的水墨屏风前,李容徽静静披衣站着,一双长睫低垂着,不知是寒冷,还是被殿内的穿堂风所拂过,略有些发颤。

他站得离昭华很远,与昭华身后,众星捧月般的人群隔出一道鲜明的距离。

热闹与繁华便也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界限似的,半点也传不到他身畔。

无端令人觉得寂寥。

棠音迟疑了一下,伸手反握住了昭华的手腕,小声道:“你先带着人回去,我一会儿就来玉璋宫寻你。”

昭华闻言停下步子,鲜艳的红唇抿起,似有几分不悦。

她的目光在棠音与李容徽之间巡睃了半晌,终于皱眉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成,我就在殿外等你。最多,最多就一炷香的时辰,你就得跟我回去!”

她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紧皱着眉就往外走。吓得身后一众宫人一脸惶恐,一个挨着一个地快步跟上。

一转眼,这殿内的人便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唯一留在殿内的,是盛安。他犹豫了一下,便也低下头,跟在宫人们末尾出去了,临出门前,还不忘替两人带上了槅扇。

槅扇合拢,四面的长窗也关了三面,殿内的光线便也暗淡下来。晦暗得,近乎看不清李容徽面上的神情。

但他的语声隔着蒙昧的光线传来,仍旧听得出里头深藏着的难过:“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了吗?”

棠音迟疑一下,却还是照实与他说了:“其实……今日入宫来,我本就是要去寻昭华的。我有事要与她商量。”她顿了一顿,轻声道:“即便昭华不来,我也待不了多久。”

她这话,在不知情者耳中听来,属实有些敷衍了,像是在替昭华开脱。

李容徽眉峰微凝,半晌没有答话。

两世里,棠音与昭华的关系似乎一直这般好,好得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是性情迴异的两人,而昭华又是这样骄纵蛮横的性子,棠音究竟是看中她哪一处,要对她千般纵容,与她形影不离。

甚至只为了她一句话,就决绝地弃他而去。

难道就因为她打得一手好双陆吗?

李容徽袖中的手指无声攥紧了,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压抑的喑哑:“双陆,我也会打。”

“你要是想打双陆的话,我可以陪你打。”

多久都可以。

棠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弯了弯杏眼:“原来你会打双陆。我一直没在你殿中见过双陆的棋盘,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那我下次入宫的时候,把家里下双陆用的棋盘与檀香子带上。”

她说到此,话锋轻轻一转:“只是今日不成,我方才已经答应了昭华了。”

李容徽轻垂了垂眼,嗓音微低:“我知道,那我可以与你一道去玉璋宫吗?”他语声微顿,复又低声道:“我可以为你们数筹码。”

数筹码……

棠音隐约,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她低下头去,只细想了一想,面上霎时红成一片。

这不是她读过的一本野史上所记载的风流事吗?

韦后与武三思于榻上衣衫不整打双陆,而中宗在一旁替两人数筹码。

若是换成了她与昭华打双陆,李容徽在一旁数筹码——

棠音赶紧摇头:“不成。”

这桩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味。

第34章双陆我是不是,又令你为难了?

李容徽没曾想,棠音会这般毫不迟疑地拒绝他。一时间倒是微愣了一瞬,旋即又轻轻垂下长睫,涩声重复道:“我不打扰你们,只在一旁数筹码。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棠音也已经回过神来,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你伤在心口处,连端个药碗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会扯到伤口,更何况去玉璋宫一路车马颠簸,到了宫室还要带着伤给我们两人数筹码,这怎么熬得住?”

她说着轻抿了抿唇,伸手牵住李容徽的袖缘,一直将他带到榻上重新躺下,将锦被掖好,又伸手去放帷帐,口中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道:“这几日,你要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尽量吩咐盛安去做。要是人手不够的话,就再去内务府里要一些。可千万不能再牵动伤处了。”

李容徽伸手握住了放落的帷帐一角,不肯让它落下,望着她的眸光里是满是疚意,语声微涩:“我是不是,又令你为难了?”

不待棠音开口,他便又垂下视线,低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久没与人打过双陆了。想着,哪怕是能看看也好。没想到,会让你这样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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