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25
“所以为了安慰淑妃,这才给个贵妃的名头,晓得了?”
“我看也未必这么简单。”先前的说书人插了进来:“你们刚才也说了,若不想同茳国开战,就不能废后。咱们无涯同雪陵也算交好,此番让他们在咱这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王上自是要从别处帮人家找回来。打哪找呢?自是淑妃。如是,雪陵也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有恍然大悟状,但也有人不以为然,还要开腔。
洛雯儿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其实她方才亦是如那说书人一般的心思。
关于无涯这位王上,虽然传闻中他依旧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然而无涯今日的富庶与安定,他功不可没。
还有关键时刻,他对天香楼有意无意的襄助……
这个人,或许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玩世不恭,或许,更是位深不可测,极有韬略的人物,那么……
“天香楼掌柜接旨……”
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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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宫外,洛雯儿一袭寒烟翠色梅花纹锦夹衣夹裙的立在汉玉雕砖的地面上。
时值深秋,只几丛菊花傲风凌霜,别有风采,余者皆是凋零,虽着力打扫,依旧平添萧索。
她已站了两个时辰,眼见得夕阳西下,天气渐凉,不禁有些着急。
她是中午接的旨,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无涯的王后找她来做什么,只是宣她进宫,她便来了。
事实上,她也没法不来,面对位高权重者,有几个能够抗拒?不想活了?而且她进宫还有个目的,就是见到王上,确认一下千羽翼到底去了哪里。只不过自她来到这,就被告之王后在休息,让她候着。可是天就要黑了,难道王后要午睡到明天早上去?
她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下腿脚。站了一下午,身子已是僵硬了。
或许也应该怪她。
接到懿旨,天香楼便忙活起来,张妈等人偏要她梳妆打扮,好像她不是接受召见,而是要去选妃。
那个太监也是好脾气,就在外面等着,当然,他被赵益等人伺候着,可以说是尝尽了天香楼的美味,动身的时候还不愿走呢。
庆幸的是,入秋的时候做了这套衣裙,如今正好穿上,只不过在这样的九月依旧显得薄了些。
她看着余晖渐渐自那朵开得最灿烂的黄鹤翎上缓缓移下,渐渐消失,就好像看到自己在盛京生活的两载光阴……随军凯旋,因病留宫,结识念青和盼云……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怎样了,误闯紫香园,遇到古古怪怪的千羽鸿,然后离宫,重逢千羽翼,再然后,大红的盖头与红绡帐化作云霞翩然而过,只一对交颈鸳鸯喁喁私语……
再然后……
那个魅惑的人冲她抱歉的笑笑:“云彩,最近事忙,中秋便不能陪你了……”
她明白,他看似轻松闲适,可是时间皆排得满满的,然而再如何繁忙,已是一个多月不见了,也不知……
“天香楼洛云掌柜,王后召见……”
洛雯儿急忙收回神思,然而下一个念头蹦了出来……待会见了无涯王后,她是跪,还是不跪?
虽然理应入乡随俗,可是莫名其妙的见个面就跪,一下子就矮了人家半截,那种自己仰视别人俯视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别扭。
然而她已是随着引路的宫婢踏上汉白玉的台阶,进了檀香透雕门,踩着深红镶金边华毯,穿过一重又一重的翠织金秀的帷幕,在紫檀香的氤氲中,立在一幕金缕缀玉的垂帘外。
宽敞的室内,已经亮起数支小儿臂粗的红烛,另一面,则是琉璃屏画宫灯,画的是一幅仕女嬉春图,其中的小哈巴狗极是工笔精妙,黑白相间的皮毛在光亮中纤毫毕现。
然而与帘幕的那一边相比,依旧显得暗淡了。
不是因为光线,而是因了里面那个穿水红色馥彩掐金丝云纹宫装的女人,虽是离得远远的坐在绣墩上,却足以使蓬荜生辉。
因为隔了碎光闪闪的帘幔,那个女人又是侧着身子,令人看不清样貌,然而仅凭那衣裙勾勒出的美好线条,亦知是位绝色美人。
美人的身旁侍立着六名青衣宫婢,轮番上前进献着手中之物,想来是美人正在梳妆打扮。
人虽多,却不闻一丝声响,连帘幔上的珠玉的彼此磕碰都甚是小心翼翼,空气仿佛在此刻凝滞,让人觉得呼吸也停止了。
想来,这位绝色美人便是无涯王后东方凝了。
洛雯儿屏气敛声,不由再次猜想这位尊贵的人物叫自己来此到底有何用意。
“蠢货!”
伴着一声怒喝并一声脆响,一名宫婢已捂着脸瘫坐在地。
碎闪的帘幕掩去了宫婢的五官,看去仿佛一片空白,煞是恐怖。紧接着,两名内宦默默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自始至终,均是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只是牵线木偶,在完成属于自己的戏份。
东方凝似在生气,因为洛雯儿看到剩下的五个宫婢皆缩了缩头,噤若寒蝉。
良久,方听到一个仿佛被优雅高贵的牡丹花水浸泡过声音凉而傲慢的悠缓响起:“让她进来吧……”
她?
哪个她?
洛雯儿的眼睛骨碌碌的左右转了转……这里的“她”似乎只有自己。
眼见得金缕缀玉的垂帘被从中间分开,里面的光灿更加鲜艳的扎入眼底,就好像画上的浓墨重彩突然间泼洒开来。
她不想进去,因为她不知道东方凝的用意,若是像方才对待那个宫婢一般……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挨了打再被拖走。谁知道会拖到哪去?是生是死?刚才那个宫婢毫无挣扎,似乎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的绝望。
东方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