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有些烦躁地打断道:“好了,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你喜欢否定什么我不管,但你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没有吗?”白泽轻轻一笑。
玄墨猛地怔住了:“白泽,你难道是想?”
白泽说道:“仔细想想,如果想要回头,那就是现在了。首先,夏小荷远在西夷,我们是自由身。而我们虽然向夏小荷投降过,但并没有真正做出伤害九州大陆的事情。相反,跟在她的身边,我们了解到了许多重要情报,比如破虚仙尊,比如仙王夏宇,再比如他们即将对风铃和阿娅动手——这显然是瞄准了王陆。这些情报的价值足以弥补之前咱们走过的一点弯路。而且换个角度讲,如果说我们的归顺投降只是伪装,是为了骗取情报所作的假象……那么我们就连污点都不会有。”
白泽说得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成竹在胸,但玄墨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白泽,你应该知道,刚才那些话,夏小荷一定能听得到……”
“那又怎么样?她能赶得回来吗?而且你以为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表现得温顺服从,她就会信任我们了?”白泽轻笑着摇头,“判断一个人可信不可信,要看他做了什么,而非说了什么。我们若是真的出手策反了其他的同伴,捣毁了红海工坊,那么九州大陆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想不归顺也不可能,届时就算我们有再多的想法和说法,她都不会介意。而现在,事成之前,无论我们说什么,她也不会信任,所以……想说就说,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关键是,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听到白泽这一番话,玄墨心中稍稍冷静了一些,衡量双方的天平也开始向着一方倾斜。
不过接下来,白泽又说了一段话,让玄墨心中再次不平静起来。
“我想留下来。”
“你说什么!?”
白泽淡然地重复道:“我要留下来,留在夏小荷一边。”
玄墨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良禽择木而栖,夏小荷毕竟是更为强势的一方。”
“我不相信。”
这不是她认识的白泽,她印象中的白泽虽然会愚笨,会做错事,但从来不会断了脊梁。夏小荷和堕仙们的确很强大,但是一万六千年前在孙不平的带领下,他们曾抱着必死的觉悟与上界恶斗,更经历过一次死而复生。他们真的不怕再死一次,先前归顺夏小荷,也是因为她对九州的态度尚且算是友善,希望能在她这里打开一道门。
然而之后过去五年,他们已经渐渐放弃了改变夏小荷的打算。那个女人不会被任何人所动摇,而她对九州的友善也渐渐剥离下来,露出更为冷酷的本质。白泽和玄墨都已经对她失望,所以白泽提出回头,玄墨并不意味,意外的是他明明提出回头,自己却还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为什么?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想留下来。”
“诶?”
白泽说道:“咱们两个,回去一个就足够了,我知道的东西你也知道,多回去一个人没有意义。而且如我先前说的,夏小荷是强势的一方,仙界的力量太强,我们就算做再多的努力也不能排除全军覆没的可能,而那个时候,我们需要有人为我们延续火种。”
“哪怕是……”
“哪怕是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别这么看我,我当年跟着老大的时候扮演的不也是这样的角色?我知道你们都在骂我,但是,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到这样子的白泽,玄墨忽然感到眼眶一酸。
说得没错,当年的白泽,的确就是扮演着一个被千夫所指的角色,而他也的确是无怨无悔。
玄墨实在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能看到白泽的另一面?为什么总是毫无根据地厌恶他的反调,为什么要趁人不注意对他恶作剧,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而暗中得意?
“白泽,我……”
白泽笑了:“好了,别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我相信咱们终有再见的一天,而我希望那个时候能看到你的笑脸。”
说完,他的笑容猛地收敛:“好了,趁着夏小荷人在西夷,赶快行动吧!我会去红海大闹一场,而你,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说完,白泽便化作一道虹光,向着北方红海疾飞而去。玄墨目送他离开,沉默了很久很久,端起茶杯,用苦涩冰凉的粗茶漱了漱口,然后站起身来。
起身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冰彻入骨。
茶铺门口,夏小荷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怎么不走?不认识路了?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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