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同学关进窒息的真空,就算得上是堂堂正正的决斗方式了?”易真问,“那我可比你们堂堂正正多了。”
背后风声凌厉,一柄长刀闪烁着刺眼的电光,自易真身后呼啸而来!
西川弘树,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却出人意料地忍住了血线虫的钻心之痛,犹如暴起的孤狼,向易真发起了致命一击。
西川弘树的家族并非皇室,也不具备内阁大臣的背景,但他的家族历代为皇室顾问,向统治者提供阴影中的服务。一直有传闻说,过去的战争年代,每遇到一场胶着不下的战役,阿佐特的皇帝就会摘下白手套,垂在无人问津的影子中,用不了三天,敌方将领的头颅就会被盛上金盘,摆放在皇帝的桌案前。
与其说他是这些人的同伴,不如说他同时承担着护卫的职责。
这一刀本该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完美无缺的居合,直斩易真的项上人头。
易真轻声笑道:“那么,你要杀的是你眼前的我,还是你刀下的我?”
西川弘树的瞳孔收缩,易真的后背微微一颤,竟已于瞬间变成了面对他的状态。
他伸手,手掌犹如温润的玉,掌心错开刀光,就像要逆着刀势去抚摸西川弘树的刀锋。
这怎么可能!
他疾速转刀,易真的手臂也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柔软旋转,盘绕而上,紧接中指如同闪电,重重钉在他的心口。血线虫得了更大的刺激,不由翻江倒海地一跳,西川弘树当即喷出一口鲜血,长刀咣当坠地。
“一边待着,”易真随意地挥手,将他搡到一旁,“既然你当时没有动手,那我现在也不为难你。”
他走向餐桌,单手提起奥利弗的衣领,将他拽到不远处的露台上,关闭了顶层的防护系统。
夜风呼啸,娜塔莉娅一下领会了他的意思,她脸色煞白,嘶吼道:“你要干什么?停止,我叫你停止!”
星凋所在的大厦一共有一百四十六层,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人只有变成肉泥这一种可能性,就算有什么变局,那也只有能不能沿途撞上飞行中的悬浮车,然后缓冲留下一块较为完好的骨头而已。
奥利弗面无血色,艰难挣扎,钻心的剧痛穿刺他的大脑,令他连甩脱的力气都没有。
“还不打算道歉吗?”易真把他按在露台护栏的边缘,半身悬空,身后夜色漆黑、星华灿烂,往来如织的悬浮车道发出缤纷的光彩,身下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或者说,你学过平民的道歉方式吗?”
“对……对不起!”奥利弗尽力哀叫,他本来是英武挺拔的少年,诸星联合大学的女孩们甚至为他成立了一个后援会,然而眼下,他的道歉近乎破音,听上去不辨男女,“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不该恶作剧,我差点害死艾灵,我错了,我对不起她,不该看不起她,侮辱她……对不起!”
“还有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背后说你的坏话!我知道错了,背后说人是……是不好的烂习惯!我错了!”
易真笑道:“非常好,看来逆境教育也不算一无是处?你瞧,你那么快就学会了坦率的表达歉意,而不是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他松开手,对方沉重的身躯立刻失衡,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仰面翻倒,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琦放声大哭,娜塔莉娅的大脑一片空白。
“奥……利弗……”她的嘴唇颤抖,“你杀了……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居然敢杀了他你这个贱种!贱种!”
她疯狂地咆哮叫骂,泪水在她通红的脸皮上长流,易真也充耳不闻。他走到齐嘉佑面前,再次拎起了他,然后如法炮制,同样把他按在露台边缘。
“道歉吗,这位家训严明,家风严谨的朋友?”他礼貌地问。
齐嘉佑艰难开口:“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么,你是不打算道歉了?”易真问。
“我、我……”齐嘉佑剧烈哆嗦,“你这个……疯子……”
易真说:“哦,那我很抱歉。”
他的手刚要松开,厄休拉便拼命叫道:“我愿意为他道歉!我愿意……放过他吧,求求你,我愿意道歉!”
易真说:“代替的对不起没有用,他只能靠自己换取他人的谅解。”
齐嘉佑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我……知道错了,差点害死艾灵,我对不起她,妄议和自己无关的人的私生活,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易真笑了一下,再次松手。
“还算凑合吧。”
他转过身,娜塔莉娅眼里,仿佛缓缓转过了一头面目狰狞,獠牙雪亮的恶鬼。
厄休拉咬紧牙关,嘶声说:“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都扔下去,容家,还有容鸿雪,都保不住你,不仅保不住,他们也要全部完蛋。”
“我死了,我哥哥会把你碎尸万段。”娜塔莉娅怨毒地盯着他,“你别指望你的奸夫,他会死在猩红斗篷的,他救不了你。”
“哦,水这么深啊。”易真颇为意外地拍了拍手,“所以,你们愿意道歉吗?”
“我……我愿意……”金琦强忍哭腔,眼泪早已糊了满脸,“我道歉,你把我扔下去也可以,放过她们吧……”
“不……别碰她!”娜塔莉娅双眼充血,对易真怒吼,“如果是对不起,好,我说了!我愿意为我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责任后果,我以赤红龙的名誉起誓,只要你别碰她们!”
厄休拉不甘地,死死地盯着易真,慢慢说:“我也愿意道歉,对艾灵,也对你,只求你……别再伤害其他人。”
易真点点头。
——然后就把她们挨个都扔下去了。
最后一个是西川弘树,易真说:“本来不想扔你的,不过不扔也没办法。所以……别怕,很快就好。”
濒临死亡的下坠过程中,就连凄厉的尖叫也被失重感堵在了嗓子眼里。娜塔莉娅绝望地闭上眼睛,生命中的一幕幕犹如回马灯一般转动而过。她就像流星,砸向必将毁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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