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哎,说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真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我赚钱不是为了这些,是为了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了?”
“她住进养老院了,我得给她交养老费。”
“开什么玩笑,这事儿用得着你管,你爸呢?”
“死了。”
“额,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他死了我一点不难受,相反,我很高兴。”
秦欢一时无语。
他虽然是个孤儿,也经常怨恨父母抛弃了自己,但他总是很阿q的安慰自己,肯定是父母遇上了巨大的变故,无力抚养自己了,所以才这么做的,因此他对父母还是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寄托。
所以当他听到韩露说出父亲死了她很高兴,秦欢有点诧异。
韩露也意识到了他的惊讶。
“很惊讶吧韩哥?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吧?”
“呃...”
没等秦欢说话,她又续上了。
“他是个酒鬼,自打我记事儿开始,他就整天醉醺醺的,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而且每次喝完酒之后都打我妈,后来我长大些了,他就连我也一起打。”
说到这,她挽起了左胳膊的袖子,指了指手臂上的烟疤。
“朋友们都以为这些烟疤是我自己烫的,其实都是他的杰作,这一个是我12岁的时候,这几个是13岁,这一个就更有纪念意义了,是我14岁生日当天烫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胳膊上的匕首纹身。
“秦哥,你肯定以为这是我自己找人纹的吧。”
“额,难道是你父亲逼着你纹的?”
韩露有点无语。
“是他打砍的,当时他喝醉了,跟我妈吵了起来,然后动手打人,我妈实在受不了了,跑厨房拿了菜刀吓唬他,他夺了过去,砍我妈的时候不小心砍在我胳膊上了,留了一条疤,我嫌难看,就找人纹了把匕首遮了起来。”
秦欢很是同情。
之前他以为孤儿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现在看来,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当孤儿。
他决定安慰几句。
“至少还有妈疼你,比我强,连爸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韩露不屑笑了。
“呵,她疼我?这一切都是这个婊子造成的。”
秦欢再次错愕。
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婊子,这实在有点超出正常人的承受能力了。
“她...怎么了?”
“她跟我父亲结婚之后在镇上的服装厂上班,跟车间主任好上了,这主任是个外地人,干了一段时间后要辞职去省会发展,想带我妈一起走,我妈也答应了,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妈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主任立马变脸了,自己走了,我妈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我头上,觉得是我毁了她的大好前途,从来没给我好脸色看过,甚至连奶都不给我吃一口,要不是我奶奶喂的那几头羊能挤点奶,当初我早就死了。”
秦欢对她的同情更深了。
“那你妈现在在哪里?”
“死了,病死的。”
“哦,那你爸是怎么...”
“晚上喝多了,在路中间睡着了,被车压死了,听几个去给他收尸的同村叔伯说,他脑浆都压出来了。”
秦欢觉得胃里一阵阵作呕,幸亏还没吃饭,否则全得吐了。
“你好像....好像在讲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不是无情,只是麻木了,摊上这样的父母,我能怎么样?指望我嚎啕大哭?对不起,我做不到,在我眼里,只有奶奶是真正疼我的,所以我要让她安享晚年。”
“那你更不该干这种工作了。”
“我把她送去了老家最好的养老院,一年的花销十几万,我既没学历又没人脉,不干这个,去哪赚这么多钱?”
“你可以把她带过来,租个房子一起住,这样还省钱。”
“不行的,奶奶瘫痪了,要有专人照顾,如果我来照顾她,谁来赚钱?而且她说了,死也要死在老家,绝对不到城市来。”
到现在,秦欢对韩露的偏见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唉,你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