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云一笑:“只要忠心不二,实力尚可,就算一个合格的剑侍了。与剑窟或蜀山剑派不同,谢家对此没有规矩章程。你若不想闲着,也可随我离家磨剑,七月初三,我将在上京城外仓溪山立生死,开剑台,问剑于天下。”
这件事原剧情提过,楚云声也并不意外。
江湖中自古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和传统,那便是所有修习剑道之人,在认为自身无敌于同境之时,都可开剑台,立下生死誓言,挑战天下的同境强者,而被挑战之人可以怯战认输,可以推迟应战的时间在一月之内,但却不可拒战,不可故意假打,否则便视为对剑道的侮辱,天下习剑之人共伐之。
剑台一开,便轻生死。
在战满百场或连败五场,抑或境界突破之前,剑台不得关闭,战斗也不得停止超过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开剑台之人场场比试都不能受重伤,否则重伤休养的时间绝不止一月。若实在是重伤难愈,无法再比,那就得遵循当初的生死誓言,从此弃剑,再不能用。
一生所修,一朝尽弃,寻常人都无法接受。
而且少有人狂妄至斯,认为自己当真能承受开剑台的考验,无敌于天下同境。
在大夏武林数百年的记载中,迄今为止,开剑台之人七十八,成功者却仅五人。
这五人,一人是剑道魁首剑窟的第三十二代掌门人,一人是蜀山剑派一位陨落的游仙,一人开创了西域魔道的极乐书院,成魔道五门之首,一人仅凭一剑,将天下三观变作了天下四观。
还有一人出身低微,乃江湖散修,却自创三剑,衍尽剑道杀伐,至今无人能破。
便是这样五个若煌煌大日般的传奇人物,当初或于含神,或于定丹,立生死开剑台之时,最佳战绩也都仍是存有四败。
天下人杰无数,强者如云,绝不能小觑。
而这样一条艰涩无比的磨剑之路,也令无数天才望而却步。
开剑台之事,已约三十年未有。
楚云声记得谢乘云这次开剑台的结果,严格来说,谢乘云的开剑台是夭折了的。
他在离开上京的第三年,挑战到大概四十多场时,就遭遇了那位定丹后期的追杀,于万里逃亡中突破,就此中止了挑战,因为他已非含神境。
后来荣安歌自忖自己已于游仙境下无敌,为了提升,便同样选择了开剑台。
因开剑台的誓言于仅仅只能五败的苛刻,荣安歌才在尝到谢乘云给他的第一败时,心惊肉跳。
初战就有了一败,那更遑论之后的九十九场了。
事实上,荣安歌虽然开剑台十年之后才成游仙,但他也没有战够百场,从第三十多场起,他所挑战之人便尽皆认输,不与他战。
所以他轻轻松松就以九十九场胜的辉煌战绩,完成了开剑台。
有人虽嘀咕这其中猫腻,但那些认输之人却好似真的是心悦诚服一般,听到有人揣测,还要站出来为荣安歌说话辩解。
久而久之,江湖中便都相信了荣安歌的强大,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举凶险,你去松涛阁,便是与家族商议此事?”
楚云声回了回神,开口问道。
他直觉谢乘云于开剑台途中遭遇定丹后期强者的追杀,并非简单的只是某个剑客输不起,故而请来了刺客。
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谢乘云笑了笑,并未斥责楚云声毫不见外的询问,但却也没答,只道:“此事顺带而已,其余的,日后你自会知晓。”
“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话到此时,院内也传来动静,有小厮抬着木桶,拎着热水过来了。
这只是和谢乘云相见的第一日,楚云声倒也不急于与谢乘云交流情意。
虽然出了囚室后,谢乘云对待他的态度便一直是如沐春风般温和,好似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剑侍,是自己人。但楚云声清楚,这只是表象,以谢乘云的城府与心计,目前对自己仍是没有一分信任,只有怀疑与利用的。
重新以缩骨功变作女子身量样貌,楚云声不再多言,起身离开,回了耳房。
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兖州。
夜色深沉,太虚观思过崖百丈外的一间低矮屋舍内,两名身形清瘦的少年小道士躺在凉席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在自半开的窗子钻进来的夜风的吹拂下,酣然熟睡着。
突然,靠门的那名小道士浑身颤抖,如陷噩梦般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屋内另一名小道士被吓醒,略带恐惧地道:“安歌?你这是……魇着了?”
荣安歌的中衣被刹那间冒出的涔涔冷汗湿透,风一吹,寒凉刺骨。
他怔怔地大睁着眼睛,循声转头,看向醒来的小道士,目光中闪出一丝错愕和迷茫:“你……你是赵安风?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死……”
说到一半,荣安歌恍然回神般闭上了嘴,迅速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扫视了一圈这间小屋。
慢慢地,他的眼中涌现出无法克制的狂喜和激动。
他定了定神,便翻身下床,直冲到一个柜子前,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他们三间屋舍六名弟子巡守思过崖记录下来的每日巡逻情况。
荣安歌匆匆翻了翻,很快便看到了最近的一页。
——大夏历四百八十九年,六月十六。
荣安歌盯着纸面上的年月记录,手指颤抖,心也在颤抖。
许久,他啪的一下合上了册子,癫狂般哈哈大笑起来。
赵安风吓得不轻,心疑他是被外魔入侵了,忙拿起自己的剑抱住,真气凝聚,警惕地望着大笑的荣安歌,试探道:“安歌,你没事吧?”
荣安歌的笑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