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漫又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我考虑考虑。”简艾白放下酒瓶,双手搓了搓脸,呼出一口长气。
钟漫瞪着眼睛,道:“简艾白你有毛病吧,我给你说你可别犯浑,王五洋就是混黑的,跟着他太危险了,他跟厉远生这种生意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简艾白的声音更哑了,她抬头,目光黯淡地看着钟漫,“可是如果我不这么说,可能今天三零大门,我都走不出去。”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五洋坐上位坐久了,心里大概是觉得简艾白肯定不会拒绝他,换种话说,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她妥协。
她一个被金主抛弃的情妇,无权无势,除了暂时稳住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钟漫哑然半刻,还是劝:“你不能答应王五洋。”
“我知道。”
钟漫说:“要不以后咱们都不来三零了吧,惹不起咱们躲得起啊。”
“嗯。”
简艾白又开了瓶酒,直接抬头灌。
钟漫怒其不争地把酒瓶推开,“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简艾白扯了扯嘴角,道:“有啊。”
“……”钟漫简直要被她气死,斟酌了一会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你回去求求厉远生?”
简艾白刚靠回沙发,听着她的话,扭过头静静地看着钟漫,目光沉寂如同无波潭水。
钟漫有些不自在,道:“起码厉远生比王五洋好多了……”
简艾白一言不发。
“我说真的……”
“不可能!”简艾白眯着眼坚决地打断她,语气执拗地近乎发狠。
她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来一点点,凭什么他们让她回去她就得屁颠颠地跳回去,她什么都不怕,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们想要逼她就范,除非弄死她。
***
一月十八号,叶井放了假。
一放假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跟她们一起把n市稍微大一点的酒吧都泡了个遍。
那天以后,简艾白再没去过三零。
平日里出去玩儿,也只能选择一些以前没去过的酒吧。
简艾白从来不在这些酒吧里重复玩。
她心里不是不怕的,这些场子有大部分都跟王五洋有关系,她这么做,就是怕王五洋找人堵她。
南方的冬天阴冷,温度虽然一直卡在三四摄氏度,但是实际上带给人的感觉却远远比天气预报上的温度寒冷。
市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一般不裹成一个球是不会出门的。
简艾白怕冷,她白天的时候几乎都是窝在家里,连窗户都舍不得开一下。
到了晚上出门,里头穿的单薄,外头裹着厚厚实实的大衣外套,单单看上半身,也像球。
钟漫不是没有嘲笑过她,说她夸张。
其实她也就是从家里到停车场这段路会感觉冷,其他的时间里她都是处在室内温暖的空调里。
简艾白根本懒得搭理她。
……
日子就像流水,匆匆走到二月。
春节即将到来。
二月一号,钟漫回了老家。
二月二号,叶井也跟父母回家乡跟老人团聚去了。
简艾白一向很少主动和她以前那些酒肉朋友联系,每次他们约她喝酒,她都推脱,久而久之,甚至都失去了联系。
能让她天天约着喝酒的人也就叶井和钟漫两个。
他们一走,便没人陪她喝酒泡吧,她的日子便空荡起来,一直闷在家里两三天没出门。
直到冰箱里存着的啤酒只剩下一两瓶,刀子的狗粮也所剩无几。
简艾白在家里虚度了一整天,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出了门。
天黑下来气温便又降下了几度,简艾白把自己裹严实了,开车到附近的超市采购。
路况微堵,简艾白开着车停停走走,无聊时候看看窗外。
老街道随处可见的是置办年货的不正规摊子货车,新街也是一团热闹的景象,商场和超市采购年货的人络绎不绝。
十几分钟后,到了超市门口,小心翼翼避开人群把车子停在一边的车位上,拎包下车。
大概是因为快要到春节的原因,人流拥挤,街道左右两侧的绿化树上都挂上了小小的电子红灯笼,一到夜晚,火红的通明便延伸而下,像要烧亮整条街道。
到处都是一派喜人的景象,连寒意也仿佛被冲淡了不少。
简艾白跺了跺脚,感觉口腔里右边后牙槽在隐隐作痛,忍不住呵了一口气,泛白消失。
没有过多耽误,简艾白走进超市把该购置的东西全丢进购物车里,搬了两箱喜力,拖着沉沉的购物车去买单。
排队的人很多,一点一点的往前面走。
等了快半个小时才轮到她。
简艾白刷卡买单,把啤酒和两个大购物袋重新放置购物车里,一路推到停车场边,打开后车门一件一件往上放。
等所有东西都搬上车后,简艾白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喘着气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吸,冰冷的空气混合着烟雾进入肺腔。
身边不时走过行人,通通都是成群结伴,要么朋友三俩,要么一家几口,每个人身边都有朋友亲人陪伴,神情喜悦,内心欢喜。
有些人经过她身边甚至还打量几眼。
简艾白权当没看到,自顾自地吸完烟,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简艾白心里涌上一阵无力的恶寒,冻得她手脚发僵。
她不是不渴望那样热闹亲切的氛围,她也希望有人能陪伴自己。
只是别人终究是别人,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人人欢喜,唯她一片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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