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把她抱起来就要拦车去医院,说来也巧,正好赶上了一个医生下班回家过人行道,医生倒是很热心肠,冲过来把伞一收,先给简艾白急诊了一下。
然后对许西荣说:忧思过度,营养不良,带回去休息一下,吃顿饱饭就成。
于是许西荣就把简艾白送回了她的公寓。
简艾白点了点头,问了一个跳跃性问题:“我衣服你脱的?”
“什么……”许西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那时候你湿透了……”他红着脸,脸上窘迫。
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
简艾白嘶了一声,咬了下唇,坏笑道:“你说谁湿透了?”
许西荣臊得慌,急了:“别闹!”
“好好好,不闹。”
她哼笑一声,没再说话,倚在一旁的台子上。
许西荣也没有说话。
厨房里很安静,只听到高压锅里噗噗的声响。
多神奇,他们之前决裂地像两个陌生人,此时此刻同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谁都没说话,却没有一点尴尬,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他转过脸来低头看她,没穿鞋子的简艾白只够到他的肩膀,他的心里被满足感渐渐地填满。
他伸手把天然气灶的火微微关小了点,把盖子又打开,锅里的食材和米粒在水中翻滚着,红的绿的分外好看,香气一下腾出来,溢在上空。
简艾白探着头嗅了嗅,打趣道:“还挺香的,没看出来你会做饭啊。”
“以前小的时候,我爸妈为了家里工作都很忙,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家里,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只能自己学着做,久而久之就会了。”
他微微一笑,“不过味道可不怎么样,凑合能吃。”
她也听得认真,末尾也极其认真的“噢”了一声。
“你先出去吧。”许西荣拿着勺子往锅里搅了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的温柔:“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
简艾白坐在餐桌边,用手探着头,看着正弯腰盛粥的许西荣。
刀子依旧趴在它的窝里,偶尔动一下,客厅里安静,但不孤寂。
简艾白觉得心很平静,带着一点点暖和。
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粥摆在她面前,碗里蔬菜的颜色很鲜,米粒胖胖的。
“趁热赶紧吃。”
简艾白早已饥肠辘辘,她伸手拿勺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
热呼呼的粥卷进口腔,烫的她来不及细尝就吞了下去,舌头都被烫麻了。
她有些恼:“我靠,烫死我了。”
“你慢点,这一锅都是你的。”许西荣没忍住笑出声。
“……”简艾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过一会儿自己都笑了起来,“没错,这一锅都是我的,不吃完哪有力气睡觉!”
她的模样有些坏,分明话里有话。
许西荣先是一愣,接着淡淡的粉红爬上了他的耳根,对于简艾白时不时说出来的荤话,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箍起食指刮了刮简艾白的鼻子,笑得鼻子上起了好看的小褶。
他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看她。
她也看着他,她笑,他跟着笑。
两个人跟傻子似的。
简艾白用勺子搅着瓷碗里的粥等凉。
客厅里突然又变得安静,只能听见汤匙偶尔碰撞上瓷碗的声音。
她低下头去,看着碗里的粥,过了许久,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许西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难怪她这样反常,难怪他见到她时,她是那个模样。
简艾白再抬头,嘴角的笑便淡了一些,说:“我今天去看他了,估计这么久都没人去看他,碑前的草都长很高了。”
许西荣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也不懂得如何安慰她,他只能沉默地听着。
“很多事情其实,如果你故意不去想的话,那么时间久了,你可能真的就忘记了,所以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我长到这么大,活到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因为如果你一旦对某一件东西或者某一个人太在乎的话,失去的时候,你可能会无法承受的,你说对吗?”
她平静地看着他,在微笑。
许西荣想起她的忽冷忽热。
她总是这样,每次都在他暗自欣喜彼此更进一步的时候猛然一下把他推得更远。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你没有失去我啊。”
你没有失去我啊,我一直都在。
哪怕你喜怒无常,没有安全感,我都愿意包容,我愿意追逐你。
“以后,我会陪着你。”他的眼神热而专注,语气里有点委屈,又很坚定,“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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