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一直走,直到走到她面前,才看清楚。
她没在笑,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他眨眨眼,又觉得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线。
简艾白摸了摸左耳垂,说:“这可真是山路啊。”
她的话落进许西荣的耳朵里过了一遍,又窜进他脑子里绕了一圈,他才懂她话里的意思。
“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反正也没走多远。”许西荣抬眼往前看,他个儿高,一眼就看到后面的路完完全全都被疯狂的野草覆盖住了。
“后面的路会更难……”他低头去,话还没说完,卡在喉咙里上不来。
简艾白正揪着一根粗壮的野草,折断了当中一根已经干枯的细草管,叼进嘴里,咬着。
她含糊道:“有句话叫,‘路是人走出来的’。”
说完又咬了一下嘴边的草管。
她明明是在咬草,许西荣却觉得她是在咬嘴唇。
荒草丛生里,一点点风都没有,周围很静,他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的唇看。
许西荣忍不住咽了咽,口腔里发涩,他攥紧塑料袋的挂手带子。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她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他觉得尴尬,咳了一声,别开眼去,从塑料袋里抓了一瓶葡萄汁递给她,问:“要不要喝水?”
简艾白笑着看他,默了几秒,接过瓶子。
“嘻,许西荣。”她忽然笑了一下。
“怎么了?”
“你真不诚实。”
“……”
“呀,许西荣。”她又叫他。
“什么?”
“帮我把盖子拧开。”
***
几乎是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往前走。
简艾白的步子时快时慢,时而停下来等许西荣跟上来,时而要让许西荣等上好半天。
山路难走,她的体力不行,许西荣一早从她连云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她蹲在地上,喘了两下,抬起头,脸红红的。
她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
许西荣又看了两眼前面的路,还是被草盖的根本看不出路在哪儿,他看着四周,试着想要将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里的重叠。
除了草,还是草;除了树,还是树。
他想了想,也蹲下身去,挤得身旁的野草簌簌的响。
他把背对向她,说:“我背你吧。”
她没有动作,还是问:“还有多久到山顶?”
许西荣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快了。”
后背被重重的一拍,伴着她的声音:“那就行了,我们继续走,go go go!”
他身子震了震,转过头,她已经站起身,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压根不见方才累的喘气地模样。
***
走走停停,压根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面的草越来越矮,树越来越稀,光亮束束,一道一道的穿过枝繁叶茂的树。
路的痕迹清晰,也变得宽敞起来。
他们越往上走,就越发现脚下的枯叶越多,一脚一脚踩上去,能听见早就失去水分的干黄叶被鞋底碾碎的声音。
隐约听得见人声,断断续续的笑声,交谈声。
简艾白面色潮红,只觉得热,觉得渴。
许西荣递给她的葡萄汁早已经被她喝完了,瓶子却紧紧抓在她手上。
不是她不想扔,而是一路上来,荒路上都没有垃圾桶。
许西荣几次想让她把瓶子放在塑料袋里先提着,她却因为爬山耗体能太大,话极少,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两个人在几乎不说话的状态下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
“许西荣,那个是什么东西?”她忽然指了指路旁草丛里的簇生的几棵植物问。
许西荣侧目。
那些植物叶子互生,叶片呈三角盾牌形,叶柄上有逆刺,果实是蓝黑色的球形,看起来像浆果。
他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抿嘴,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简艾白斜他一眼:“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
“这叫扛板归。”
“可以吃吗?”
“果皮和叶子都可以吃,味道是酸的。”
“你说的让我觉得我像一只虫子。”简艾白白他一眼,走过去,伸手就要摘下一支。
许西荣却快她一步,急伸出手,他原本想替她摘,却错抓了她的手。
她的手湿润,带着温温的感觉,或许是在运动的原因,不像第一次她抓住他时的冰凉。
简艾白原来垂着头,这会儿仰颈,视线刺进许西荣的瞳孔里。
她微张了张嘴,许西荣只见她灵活小巧的舌隐在唇齿之间,突然滑出来,舔勾了下嘴角边。
她伸起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贴上他的脸颊,轻缓地往下滑,滑到他的唇上,蹭过去又挲回来,
“你这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吃你?”简艾白笑得无比灿烂,几乎要比得此时明亮的天色。
许西荣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心头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全身都僵硬无力,连神智都失了几分。
简艾白就是那条在他心上狠狠噬了一口的毒蛇。
她收回手,笑着折断一支扛板归,果实摘下来取下果皮,直接就放进嘴里,蓝黑色的果皮没入她的唇。
她眯眯眼睛,像是被酸到,眉头都皱了起来。
轻叹一声,“还真的是很酸。”
“你也试试吧。”她抽出他掌心覆盖住的手,揪上他胸前的衣服,踮起脚,准确地用唇碰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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