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滑,即远即近的枪声增加了许奕的恐惧感,他闭着眼,莽冲。
应该是跑出去很远,双腿注了铅一般,逐渐吃力。
许奕不敢停下来,他后悔,要是知道逃跑这么累,不如第一时间投降,但如果“挂”得这么早,回到大本营也未免有点丢人。
有唐默宁在,他总习惯性地想要表现好一点。
胡思乱想中,许奕脚底踩断枝,没来得及抓住什么,顺着惯性坡滑向下。
张嘴吃了满口冷风,五脏六腑仿佛在这天降的倒霉事中生生调换了位,直到撞到突出山石,许奕才堪堪稳住身体。
头昏眼花,发光小星星满天转圈,许奕撑着胳膊,视线所及,似有一个豆大人影从远方摇摇晃晃跑来。
他眨眨眼,尚未看清,浓重的昏厥感袭来,许奕眼前一黑,歪倒雪中。
是猩暖的火光把他照醒的,许奕浑身都疼,躺着抬眼正好看见天,天色阴得可怕,浓黑中滚着重云,像是在预谋一场毁天灭地的大事。
风吹得篝火乱颤,张牙舞爪宛若勾人的妖孽。
随便一动,就扯着哪处的伤,许奕五官扭曲,直嚷嚷着渴。
水渡到唇边,大口喝了好几口,许奕这才看清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救他的人是谁。
“你终于醒了!”裘厝压他肩膀,看他能说话,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拉了拉帽檐,站起来道,“我有事处理,需要先走一步,你可以睡一下,火燃尽之前,他们应该会找来的。”
见他要离开,许奕急得一滚,又站不起来,只能虫一样爬着,“别走,别丢下我。”
裘厝背影僵直,仿佛在做思想斗争,他捏拳又叹气,往回走,把人半抱回原地。
许奕伤还没好,从绷带里渗出的血把垫地的外套染出一块重色,这件外套看来是还不了朱段铭了,已经搞脏了,还给他,指不定又是一通冷脸,裘厝顾不上心疼,他安抚地摸了摸许奕的头,“我真得走了,就当为了我好,你千万别乱跑。”
“你去哪儿?你真的要抛下我?”
许奕想哭,他很害怕,他不想被孤零零丢在这荒郊野岭,裘厝未答,他的眼神和这火光一般动摇,几次欲言又止,他最后起身,这下,仍许奕如何叫,他始终没回头。
出了个小插曲,耽误了一段较长时间,裘厝不确定那帮人还会不会等他。
走在雪中,堪比负重行进,脚踩地一步深一步浅,天晴不过几秒,又下雪了,大团大团棉絮一样的雪落在他的眼睫、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堆白了他的帽檐。
裘厝本身穿得并不厚,外套一脱,四肢浸没在冷空气里,要被冻僵了。
他要去的地方在地图所不含的圈外山地,那帮人既然会写纸条偷偷叫他去此处碰面,定然是不安好心。
但是裘厝没办法,他没路可以走了,他现在就希望,许奕能早点被带回去。
这么冷的天,火若是熄了,就麻烦了。
鼻尖发热,裘厝一摸,湿漉漉的热,他随意抹开,想要捏鼻尖止血,手却僵得如何都弯不了。
所幸,没流多长时间,他也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你比约定的时间,来晚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坡上坐的人站起来,隔着点距离,裘厝依旧能明显看见几柄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他。
“遇到了点事。”他强压下心中不适,单刀直入,“我的药还给我!”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听声音,裘厝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和他一样的留级生徐汇。
徐汇说,“你知不知道,在求别人帮忙的时候,都要带个“请”字。”
裘厝深呼吸,咬牙切齿,“请把我的药还我。
他该是讲了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人开始笑,几个人就跟着大笑,一群人像发情的土狗一样吠嚎。
有什么好笑的,裘厝局促又郁闷地等他们笑完,又高声问了一遍,“我的药呢?”
“要药是吧?”
子弹推入弹膛的响声,他怔忪睁大眼睛。
“等价交换,那你就为我们试枪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