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和历家的婚礼是在孟氏最大的腾云酒店举办的,据说这场婚礼备受瞩目,但凡是本市叫的上名字的人物居然都还要挤破头才能弄到请帖参加婚礼。
这距婚礼开始还远着呢,大门口就被一些沈璧君只有在杂志上才见过的豪车给堵的水泄不通。她挽着温羡的胳膊,压低了身子把自己藏在他的身侧,鬼鬼祟祟地把墨镜扒开一道小缝,贼溜地环视四周。
周围的人都纷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这客气点的会觉得这是一个正在躲狗仔的大明星,毕竟办喜事的是徐家嘛,什么人不想来凑热闹?这不客气点的一定会觉得温羡带了一个瞎子来了……
“喂沈璧君,你又搞什么?”温羡站定了脚,揪着沈璧君的衣领不放,他真的是完全制服不了这个奇怪的女人,今天是一个大阴天,早上出门他明明就把她别在外套口袋里的墨镜给没收了,她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璧君从他手里挣脱,合掌可怜巴巴地拜托道,“待会儿看到沈恒你就去打招呼,我就从你身边迂回过去!”
她在出门前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能避免和他们两个正面交锋她就谢天谢地了。
“好…”原来这才是她的意图。他把嘴抿成一字,勉强挂着个笑,收回了目光后才恍惚自己还真是变了个人,怎么都跟着她胡闹起来了。
“走吧走吧……”她话还完,一转头就撞见她最抗拒的徐湘和沈恒正在大门口笑脸盈盈地迎接着宾客。一切都来不及了……沈璧君脸一僵,缓慢地模拟了好多种表情都略微觉得不合适……笑还是不笑呢?还是要苦大仇深?要不还是笑吧,毕竟是参加婚礼……
“徐阿姨好……”她还是笑了,虽然这个笑容看起来就像是背后给谁架着一把刀似的,但终归也还是笑了,至少徐湘是完全被她的这个样子给震惊了,开心地一个劲儿拉着她的手激动地眼泪都要就出来了,仿佛她们俩才是失散多年的母女一样。
“叔叔阿姨。”一旁的温羡可比她自然多了,只是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打了招呼,轻松而平淡得如同在大马路上见到一个熟人随口问他的一句吃了没……
这样对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做作了,明明不喜欢他们……她的头转向沈恒时,嘴唇动了动,迟迟未开口,她看着沈恒期待的神情,满眼都是她。
“叔叔好。”她只是学着温羡的话说了。
那一瞬间,沈璧君看到有太多复杂的表情在沈恒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明显失望极了又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自嘲地笑了笑,连连点头,“好,好好。”
这样的沈恒让她莫名觉得有了报复的快感,她好像早就想看到沈恒的这个表情,从他抛弃妈妈和她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想看到他这个落魄的样子。
“进去吧。”徐湘发觉了沈恒的难堪,立马开腔转移了话题,“小南就在里面呢。”
“失陪。”温羡在最合适的时候带着沈璧君走了。
而实际上是沈璧君一路小跑拖着温羡落荒而逃的,丝毫没有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走的远了些,她回头看看他们又在继续迎接客人了才松了一口气,扯了扯专心走路的温羡,“诶,我刚才是不是特别有手腕啊!”
“岂止手腕,说不定连脚气都有了。”她确定温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本正经的。
“你才有脚气,你全家都有脚气!”沈璧君脱口而出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温羡扑哧笑出了声,等到沈璧君反应过来,他才摸了摸鼻尖强忍着笑意立马说:“走吧。”
婚礼现场高朋满座,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都是西装礼服,他们互相碰杯低头交谈,硬是把这里给营造成了机密交易场所。
沈璧君端了一杯香槟就开始瞎溜达,不一会儿连温羡也找不到了,她就干脆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真的太奇怪了,他们有钱人总是要不停地转来转去,生生要把每个人的杯都碰到,这样也累得够呛吧,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坐下来,她坐了一会儿也觉得不自在,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才想起来自己连早饭都没吃。
“露露?”她刚偷偷摸摸走到最靠边的点心桌子边,就撞上吕露露一个人在桌边走来走去,坐立不安,而且叫她时,沈璧君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吕露露的眼神连连闪躲,完全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提防得很,一个人扭头就离开了那个桌子。沈璧君寻思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不应该啊,那就是吕露露。
她也跟着追了过去,这时吕露露才停下来,身子背对着她,“沈璧君,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哈?
沈璧君这下是越来越糊涂了,吕露露这是看见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打自招成这个样子,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试图靠露露更近些,但这一动作很快就被她发现,她猛然转过身把包包抵在面前,和沈璧君隔开一臂长的距离。
“你不要再靠近我了。”豆大的汗珠正从吕露露的额头滑落,她拿包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好像沈璧君此时就是一个变态杀人凶手一般可怕。
她这不什么都还没做吗?沈璧君就纳闷了,以前的吕露露可不是这个样子,多大的事都能云淡风轻一笑而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她蹙着眉很诚恳地把双手摊开,电视剧里警察安抚受害者情绪获取信任都是这么演的吧,她有样学样地上学挥动着双手跟弹钢琴似的。
“露露,你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吧,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沈璧君……”吕露露沉重地呼吸了好几口,像是极度缺氧的高原反应,她把自己的包缓缓放下,抱在胸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脚步往前挪了挪,似乎是终于在这一阵僵持后渐渐信任了沈璧君。
“没事啊,没事。”沈璧君也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往她靠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吕露露连忙四处张望,一把将沈璧君扯进一个无人的角落,“沈璧君,我…我怂恿徐斯南逃婚了……”
“逃……唔唔……”她刚中气十足的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来人紧紧捂住了嘴巴,连胳膊也被擒住,动弹不得。
“温羡,你都听见啦?”吕露露正对着来人,便知是温羡,她是信任他们的,所以被听了去也无妨。
温羡点点头,这才放开了沈璧君,他无奈地弓着身子凑近她的耳边,“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徐斯南逃婚了吗?”
“我……我一时激动就给忘了。”沈璧君说完紧闭嘴唇,老实巴交地贴墙站着。
“温羡,你能帮助徐斯南吗?”吕露露几乎是在央求他。连同沈璧君也抬头期待地望着他。
他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眉头都拧成了川字,然后侧过身子,细细观察了一下婚礼现场的情况。现在是十一点,婚礼仪式开始定在十一点半,也就是要在这半个小时内确保徐斯南能跑到他们抓不回来的地方去,如果是这样那就必须有人拖延时间,还要有人协助徐斯南逃跑。
“他走了多久了。”温羡压低声音询问情况。
“不到二十分钟,从后门下去的,怕被后勤的人发现就没坐电梯走的安全通道。”吕露露对这些以及逃离的路线都了如指掌。
“好。”
温羡就回应了这个“好”字后再没有说话,反而离开他们去了正中心香槟的位置,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就自己*地端来两支香槟,这个样子和大厅飘来的优雅音乐还真是般配。
“给你们。”温羡绅士地把香槟递给她们两个。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喝香槟?沈璧君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还是依然选择相信他,她一把拿起一支香槟,也递了个眼神给吕露露,示意她一定要相信温羡。
吕露露学着她的样子,也拿起了香槟,起初是有些犹豫的,可拿到香槟的那一刻她也就彻底和他们站在一个阵营了。
“为逃婚,干杯!”沈璧君得意地举着杯子,把声音放到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见。
温羡顺手把碟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他沉着地看了看手表,就在沈璧君还没和吕露露干杯成功时把她们的杯子截杀了,他拿过沈璧君的杯子干脆利落地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沈璧君和吕露露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本来就是很安静的现场突然传出这么一阵刺耳的声音,大家都纷纷停下了自己的交谈,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这里。
“温羡……你这是干什么?”沈璧君心想这下可惨了,动静这么大还怎么悄无声息地溜出去。她紧张地背过身子,生怕被他们认了脸待会不能逃之夭夭,小手还暗戳戳地扯着温羡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胡来。
“沈璧君,”温羡的一只大手叠在她的手上,她这才敢缓缓抬头,他竟邪魅一笑,弯弯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勾人,这个冷酷不着边际的笑容真是让人心猿意马,都不能专心听他讲话了。他的肩膀都抵到了她的头了,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演才能热闹起来拖延时间了,嗯…最好是越热闹越好。”
徐老爷子最怕丢脸,在这种场合闹上一场,他一定会极力阻止闹剧还不能大庭广众修理她们,所以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为徐斯南逃走争取时间。
温羡说完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双手插着口袋扬长而去了,沈璧君仅仅思索了不到一眨眼就完全能想到配合温导的剧本了,她二话不说又义愤填膺地把吕露露手里的杯子夺过来,朝着温羡离去的方向就重重地砸了过去。
“温羡你个臭男人,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她勾搭,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