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小镇的客运车一路颠颠簸簸地翻山越岭,沿途都铺满了金色的落叶,深秋的风“嗖嗖”得从窗外灌进来,吹得坐在最后一排的温羡直哆嗦。
沈璧君怡然自得地裹在温羡的怀里,扯出享受美景的歪理三番五次地阻止他关窗户。
“那你有本事别赖在我怀里。”温羡急了,把她拎到一边,双手立马紧紧地环胸以免她再溜进来。
沈璧君气不打一处来,还是拼命地和他有力的双手抗争,“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哎哟哎哟,”坐在前排的大婶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往里挪了挪,留出外面的空位置,“小伙子你过来这里坐好了,阿姨不开窗的,这个小姑娘啊真是不懂事,这么帅的男朋友啊不好好疼爱,来喽来喽阿姨这里来。”
沈璧君这下才嗅到了危机,温羡刚准备起身她就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嘟着小嘴疯狂暗示他不许离开。
这个年头,带一个长的英俊的男朋友出来居然还要提防男女老少起来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温羡,希望这个男人能有觉悟。
“那就谢谢阿姨了。”温羡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还是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沈璧君的手,笑得一脸灿烂的坐到了那个笑容更灿烂的阿姨身边。
“阿姨您是哪里人?”
“我是罗镇的。”
“真巧我们也去罗镇,阿姨您皮肤保养的真好,您才五十岁吧。”
“哎哟小伙子真是会说话,阿姨都快七十啦。”
“……”
“你……”这下可真是无计可施了,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幽怨地盯着前排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她干脆不再理他们,从口袋掏出耳机就把耳朵塞住,一口气把音乐调很大声一个人闷头靠着座位就闭眼睡觉了,眼不见为净!
客运车一路开,走走停停,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到过许多站,车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温羡回头看了一眼沈璧君,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会撞到,便立马转过头给大婶儿解释,“阿姨,我回我太太身边了,下次再聊。”
“哎哟,小伙子都结婚了,我还准备啊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呢。”大婶儿显然在听到“太太”这个称呼后,立马流露出了深深的遗憾。
“她会遇到更好的。”温羡礼貌性地微笑就坐回了沈璧君身边。
恰巧,他刚坐好沈璧君的头就靠过来了,稳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羡伸出另外一边的手停留在她面前一直支撑着,为了避免突然刹车她会撞到前面,然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守护着她的姿势。
安置好沈璧君后,温羡侧过头来看了她一样,她竟然在这种环境也能睡得这么香甜,细密如扇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颤动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咪。不过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口水肆无忌惮地都流在了他的灰色毛衣上……
“罗镇到了罗镇的下车!”
“到了到了!”沈璧君一听司机的吆喝就猛然惊醒,一个抬头生撞在温羡的下巴上,她又吓得慌乱地摸着他的下巴,“你你你没事吧!”
“呼~”温羡咬着牙强忍着痛长呼一口气,一个凶狠而又受伤的眼神直击沈璧君,“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嘿嘿嘿嘿…”沈璧君心虚地主动提起了一大箱子行李。
不料沈璧君先把箱子推在前面,由于刚睡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迈下坎,一个不留神儿扑腾地摔在了客车里最中心的位置。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她立马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不敢见人。
这下可糟糕了,说好的衣锦还乡,现在半车的父老乡亲都看到我摔得个狗啃泥,真是连同程女士的脸都被丢尽了吧……她趴在地上越想越丢人,迟迟不敢抬头溜出去…
“你这是下不下车啊!”她好死不死挡住了刚才那位大婶儿的路。
“不好意思各位,我太太的小脑…有点不好,我给她带回来养病,让大家见笑了!”温羡的大脑仅仅反应了十秒钟就云淡风轻地给沈璧君安排了小脑不遂的病症…
他泰然自若地一手抓起了沈璧君,一手提起了行李箱就优雅地下了车,沈璧君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一车的人都用充满同情地眼神一直目送她直到下车,尤其是那个大婶儿,直勾勾地盯了她好久,最后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说吧,往哪儿走。”离开了车站这个男人就变了副讨好的面孔,安安稳稳帮她整理好刚才拽皱的衣服。
沈璧君还来了劲儿,慵懒地伸出右手,正宫娘娘的范儿马上就起来了,“扶着本宫吧,本宫带你去。”
温羡意外地很配合,学着宫廷剧小宫女的样子扶着她的手,沈璧君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乖嘛。”
说完这句她就立马后悔了,因为这压根就是温羡的圈套,他在扶着沈璧君的手之后,一个反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就拽着她在空旷的大街上撒欢似的狂奔。
“啊!喂!”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沈璧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入了罗镇甜甜的空气里。她跟在他的身后努力的狂奔,把一切都甩在身后,甩得远远的,迎面扑来的风格外柔软沁着麦芽糖的甜腻,耳边叮铃作响的风铃声很清脆地在敲着她的心,她目光所致的地方,是温羡带她奔向的一片火红晚霞。
他笑着回头看了她,而她只一眼就清楚地捕捉到他满眼的热烈和挚爱,和他满脸的笑容像极了她青春幻想里的画面,男孩一定留着这样干净好看的短发,笑得一定要这般灿烂,就这样牵着女孩一直奔跑着,奔向火红的夕阳,把时间都变成慢镜头,慢到根本没有时间抽身看到除对方以外的人。
“孟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孟祁澜很意外,向明乐自从醒来见到孟祁澜以后就一直如此的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对他的崇拜,反而像极了厌恶的人。
因为她始终低着头翻着辛雨给她送来的课堂笔记,每次他进来,她也不会抬一下头。大概她是孟祁澜见过最沉闷又无趣的人。
孟祁澜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就又一次碰了壁,前面他已经受辛雨拜托来了四次了,他尴尬地站在一边,试图开始自己的话题,“你也学医啊?”
“是。”向明乐说话间又背完了一面笔记了,顺手翻到下一页,“请问我什么时候出院?”
“你的伤口没大碍了,明天就可以了。”他好不容易才刚坐下来,处处都感觉到这个女孩在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