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府,谢政玄扶着她下了马车。
出乎谢政玄意外的是真的是谢苌宜想见他,而不是王府找的由头。
谢苌宜居住的院落和谢胤栩紧挨着,他们两人倒是碰见了他以及谢雍。
谢雍没有做官的资格,日常就和城中的一些商贾世家的弟子混在一起,他还和曹志煋的交情非常好,之前谢政玄在王府的一些事,就是他透露给曹志煋,后者才知道谢政玄在王府的处境趁机嘲讽。
与谢胤栩言语几句后,谢政玄瞥见谢雍身后的道士,他想起自己上次去御云观进香见过这位。
“要是我没记错,道长应该是无闻道长的师弟?”
潘留拿着浮尘看起来慈眉善目,“世子说的没错,贫道有礼了。”
杨遒和他师出同门,他们的师父和御云观的掌门师公是师兄弟,自他们师父驾鹤西去,杨遒和他遵从师命来到了皇都,彼时他们正值少年,杨遒向往自由不愿再宫观任职,要是不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杨遒也不会呆在宫观里。
潘留是因为偷学禁术被逐出了宫观,此次是时隔二十年才重新回到皇都,也不知他用了甚么办法认识了谢雍。
此人心术不正,唯利唯财是图,晏枎虞看见他一直垂着眸,没有对视,心中的恨意升腾,恨不得立马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
她心想,看来他们是在御云观认识的了。
谢雍出口道:“怎么,我们世子这是对我身边的人也了如指掌啊。”
对于谢雍,早些年间谢政玄跟他还算平和,那是因为谢阳初还在,谢雍在王府本就不受重视,小时候经常被府里的仆从因为母亲的出身说三道四,自从谢阳初来了后,她对他非常好,谢雍是为人不入流,但对谢阳初却是十分看重,他很喜欢这个阿姊,某种程度上谢阳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对谢政玄的恨,就是从谢阳初死后开始。
看在已故的谢阳初面子上,谢政玄基本不会和谢雍计较。
他道:“了如指掌算不上,见过而已。”
“我还以为世子这是对我身边的人有意见呢,不对,应该是世子根本不会对我身边的人有兴趣。”
见着二人似乎又要不要愉快,作为长兄的谢胤栩出来打圆场,谢雍对谢政玄厌烦至极,没等谢胤栩话说完直接带人离开。
潘留与晏枎虞擦肩而过时,目光在她身上不经意停留了会儿,似是在打算着甚么。
谢胤栩叹了口气,“二弟就是这种脾性,你别往心里去,都是自家兄弟。”
谢政玄对这些话没有多大感觉,兄弟?有要三番两次送手足去死的兄弟吗,他不计较不代表就认同这不值一提的血缘关系。
“长兄不是还有事,现在又不忙了?”他这么一说,谢胤栩瞬间想起自己还要去接他的夫人,连忙告别。
谢胤栩这门亲事彧王也算是挑对,小两口过的很和睦。
虽然彧王偏心,他对谢政玄还是算可以,就算无缘世子之位,两人表面看起来也没变化。
知道谢政玄要来,谢苌宜早就在等着,一见到他们进来就满心欢喜的跑过来。
他没有带她先去见彧王和王妃,恐怕还是因为知道会不愉快,索性就先陪谢苌宜玩耍。
谢苌宜拉着晏枎虞的手,稚气道:“知道娘子要嫁给我家三兄,苌宜心中很欢喜,你们成亲时,苌宜能提前去吗?”
晏枎虞蹲下与她说话,“当然可以啦,不过还是要看看王妃的意见。”
“要是娘亲不让我去怎么办?”
谢政玄替她拉好衣角,“有三兄在,不用担心。”
在自家妹妹面前,他是能宠就宠着,别说提前去,到时候能不能去都是两个字。
彧王和王妃如此不愿意他们结亲,到时候他们去不去都难说。
“嗯。”谢苌宜用力点了下头,她是非常相信谢政玄的话。
几人在屋子里待了没多久,谢苌宜就拉着他们要去院子里荡秋千。
她跑在他们前面,不是在捕捉蝴蝶就是摘个小花玩儿,很活泼好动。
王府的花园他们有阵子没来,他们两个在后面轻轻推着,背影看上去都十分般配。
谢苌宜好动话也不少,说到了昨儿进宫去看谢晋,没想到谢晋意外落水感染了风寒,他们都没能一起玩。
她道:“可是三兄,我见风筝时听见四兄身边有个内侍偷偷跟身边人说,是有人想害四兄,这句话我都没跟阿娘说,可真的有人要伤害四兄吗?”
谢政玄手上的动作停下,晏枎虞也赶忙看向他,这种话也不是敢随便说的。
“是哪个内侍?”他问。
“陈内侍。”谢苌宜经常进宫,对谢晋身边的人是有印象的,已经可以叫出名字。
听此,谢政玄起了警觉。
他正准备安慰下谢苌宜,范恭过来道:“世子,彧王有请。”
该来的躲不掉,他向晏枎虞交待了几句,说是他马上回来,让她先陪着谢苌宜玩。
她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半天。
谢政玄到达书房,并没有见到彧王,范恭说是彧王让他先等着,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状况,他就坐下等候。
仆从端着茶上来,谢政玄过了会儿后端起茶杯轻啜了口。
半刻钟过去,还是没见彧王。
有个他非常面生的婢女走了进来,姿态婀娜,风情万种。
对方向他行礼,“殿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书房的大门也快速被锁上。
谢政玄立即意识到不对,他刚想起身却感到头脑一阵昏沉,浑身异常燥热。
茶里被人下了药。
……
天已经完全黑了起来,晏枎虞已经带着谢苌宜回了房,眼见谢政玄去了半个时辰还没音信,她就想找个人问问。
谁知,她刚迈上走廊,范恭就迎面走了过来。
晏枎虞出口道:“典军,殿下还在彧王的书房吗?”
“世子和亲王正在谈事,世子说晏娘子要是累了,就先去之前的房中休息,等会儿他去找你。”
“我想去书房门口等殿下可以吗?”
范恭道:“世子之前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估计今晚他们要谈很久,彧王说今晚就先留宿在此。晏娘子大概也知道,这门亲事彧王并不满意,所以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我这就带晏娘子去休息,世子谈完了,自然会去找你。”
晏枎虞表面应允,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其他的她不清楚,有件事她很明确,来的路上谢政玄已经告诉她,亲事的事让她别担心,目前已经没有可谈的,现在又怎么可能谈这么久。
没有确切原因,她只好按兵不动,先回了之前的院子。
等范恭一走,她立马对薛策道:“我总觉得殿下大概有事,你要不要悄悄去书房看下。”
薛策有武功,能避人耳目。
就算她不说,薛策也有这样的意思,他跟谢政玄这么久,对彧王府的人也大概有个了解。
按照彧王对这门亲事的厌恶,根本不可能让她留宿。
“好,我去去就来。”薛策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们猜的没错,谢政玄遇到了大麻烦。
面前的女子接近赤裸,身上只留了件薄纱衣。
谢政玄意识濒临溃散,他什么事没经历过,唯独这种事,他清楚彧王的用意,要是被晏枎虞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夜春宵,这门亲事都不用他做什么,她自己就会走。
哪个女子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在成亲之际背叛自己。
“殿下,”女子魅声缠了过来,“奴家在这儿,殿下您还有什么隐忍的呢。”
“滚。”谢政玄气息不稳,声音却足够冰冷。
“再往我这里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似乎没意识到他说的不客气是何意,还想着上前,谢政玄反手打碎门口的花瓶,将一块锋利碎片抵上了女子的喉咙,力道之大吓得对方花容失色。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家也是奉上头的命令。”女子求饶道。
谢政玄懒得跟她多余废话,“去书案边待着。”
有活命的机会,女子一溜烟儿跑的极快。
他继续砸门,可门口的铁链结实,他又没带刀,外面的人全当听不见他的命令。
体内的无名之火蚕食着他的理智,此药的药性非常猛烈,他根本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时。
就在他疯狂踹门时,屋外传来薛策的声音,“是世子吗?”
谢政玄立即回应,“薛策,快门打开。”
听出他声音不对,不顾他人阻拦,薛策直接斩断了铁链。
“世子?!”
瞧见谢政玄的样子,薛策立马意识到,“你被人下药了?”
“回去。”他说。
薛策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药,世子府又远,就带他回了之前住的院子。
晏枎虞见着两人回来欣喜的迎了上去,谢政玄紧绷的那根弦这一刻才得到了放松。
他气息很重,晏枎虞也看出了不对劲。
薛策道:“快带世子进去躺下。”
“这是出了何事?”她问。
薛策也说不清,只是说谢政玄被人下了药,得赶快找太医。
躺在床上的谢政玄出声:“你们俩出去,别人其他人进来。”
薛策:“那世子的毒?”
“你别管,出去。”
薛策还有话想说,晏枎虞示意他先出去,自己照顾着。
没有办法,薛策只能乖乖关上门出了房门。
晏枎虞用湿毛巾给他擦着额头,觉察到他身上特别烫,她道:“殿下真的不需要太医来吗?”
“没用的,我中的是合欢散。”他看着她。
合欢散这药晏枎虞不是没听过,该药需要行房才可解,不然就会毒发。
她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道:“毛巾留下,你也赶快出去,等会儿你要还在,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晏枎虞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凌乱至极,她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的意思难道是要自己看他就这么死?
“我出去了殿下怎么办?”
“我会试着用功力逼出这药性,你快走。”
见她不动,他坐起身就要拉着她往外走,可他坚持了太久,药效已经完全发作。
在她拉住他的手想要寻找其他办法时,他几乎是不受控的将她反手按在了床榻上。
他身上还穿着绯色官服,发丝凌乱,胸膛剧烈起伏着。
烛火微微摇曳,他距离她非常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
“我已受不住,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