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默契地没提到萧远的名字,但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他还肯见你吗?”在得知你的所作所为之后。
茂辰勾起嘴角,“你猜,他还肯见你吗?”
唐聿才是变化最大的人。
萧远本来也清楚,在深宫中长大的茂辰见识过世间最腌臜的人心,定不是什么纯善之辈,但唐聿则不然。
他在阳光下成长,没心没肺没头没脑,是萧远都不忍心欺负的小傻子。
名门之后,落得个如今万人唾骂的下场,让唐聿以何面目去见年少时的旧人?
“唐大人,我劝你收手,如果你还不想与他为敌的话。”
这是茂辰给唐聿留下的忠告。
唐聿何曾想过与萧远为敌?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萧远?
但是萧远死遁离去,应该时打定主意不再涉足朝廷斗争,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选择回来,并且站在了李越宸的那一边?
不是唐聿要与萧远为敌,而是萧远要与唐聿为敌。
唐聿很痛苦。
只要萧远愿意,唐聿自可以甩手不管同他一起浪迹天涯,但皇位上坐着李承沣的儿子,让他不得不打起万分警惕。
唐聿死不足惜,但萧远同样是与李承沣结过死仇之人。
唐聿见到萧远如今瘦削的模样,就知道这些年他一定过得不好。
上一个皇帝忌惮萧远到死为止,他的儿子知晓了当年你死我活的斗争,再看不知为何活下来的萧远,他会作何猜疑?
李越宸,是个隐患。
唐聿不明白萧远为何对李家人如此宽容,明明萧远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唯独面对君上,他九死不悔。
或许,萧远才是大周百年难遇的忠臣良将。
唐聿自嘲地笑了。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萧远?
次日早朝,含霜没有出席。
太后自打回宫以来,一直对朝政兴致缺缺,现下甚至直接躲进房中一心参研佛法。
李越宸怅然若失,看上去含霜选择闭门不出也未曾告知过自己的亲儿子。
下朝后,萧远在必经之路上等着李越宸,接过小皇帝径直走向御花园。
萧远在花园空地上设下桌案,今日要陪李越宸在此地读书。
萧远对于太后的缺席表现得理所当然,就像是早便知晓一样。
或许,这就是他同意跟随含霜回来的交易。
唐聿突然意识到,萧远虽然是这里最爱护含霜的人,但他同时也是最防备含霜的人,若是由他作主,他绝不会让南越人有任何掌控大周朝局的机会。
所以他回来了,含霜躲进了藏经阁。
连着两天,唐聿下朝后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尾随着小皇帝在宫中闲逛。
上一次,他们在湖心亭,隔着浅浅一弯春水,唐聿望而却步。
唐聿确信萧远看见了自己,但他毫无表示。
这一次,萧远就坐在前面不远处的群芳中间,抬脚就到。
唐聿迟疑了片刻,走上前去。
李越宸正在伏案写些什么东西,没留意身后走来的男人。
唐聿甩开衣襟,貌似随意地坐在李越宸旁边,对面就是萧远。
李越宸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唐聿,恐惧在全身流转。
“静心。”萧远告诫。
唐聿在萧远面前仿佛格外乖巧,他一言不发也没有逾矩举动,李越宸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继续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
唐聿半点目光也没有分给担惊受怕的小皇帝,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面前的萧远身上,目光流转,像是想把这几年亏欠的对视全都补回来。
他的视线从萧远的眉眼滑落,在瘦削的脸侧流连,顺着萧远微抿的薄唇刻画,在刀劈般完美的下颌处轻颤,然后小心翼翼地滑向纤细的脖颈,顺着松散的衣领滑落深渊......
“咳......”萧远打断了唐聿越发炽热的视线。
唐聿骤然回神,老老实实地坐在远处,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
萧远和李越宸的案头各放着一盏香茶,只有他面前空空如也。
身后的小太监端着托盘愁眉苦脸,想要上茶又被唐聿摄人的气势吓到,唐聿来之前板着脸叮嘱过他万万不可上前打扰。
唐聿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光秃秃的桌面若有所思。
萧远昨日给李越宸讲了国策,让他回去熟读深思,今日就要写出一篇感悟来给萧远看看,
李越宸奋笔疾书,萧远倒是乐得自在,他拖着腮看向对面,顺着唐聿的视线看过去。
萧远和小皇帝都有茶水,只有唐聿面前什么也没有。
他不会在计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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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唐聿该不会在吃醋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