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妈的联系电话给你,”程临说,“她也有抚养义务,更何况你还随了她的姓。”
“学费和生活费,我也会给你寄的。”程临这么承诺。
“那谭跃呢?”向思尧问。
“谁?”程临没想起来。
“你资助的那个学生。”向思尧提醒,“去年还来过我家。”
“当然不会了,那就是我们研究所摊派的任务,现在我都走了。”程临想了想,“他好像都高中毕业了吧,本来也该结束了。”
向思尧很无语地送程临上了飞机,想着程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烂人,难怪传闻中的爷爷跟他断绝关系,母亲也跟他离婚。
母亲曾经说过,向思尧一点都不像程临,说他比程临善良太多,有时候甚至有些缺心眼。
“可惜智商也不随他。”母亲叹气。
向思尧的高中三年都在住宿,第一次给母亲打电话时,那边说已经再婚了,不太诚心地邀请向思尧过去玩,旁边的男声却提醒着不太方便。他挂了电话,就再也没有拨过去。
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向思尧会给谭跃的卡里打一笔很少的钱,大概是他生活费的一半,剩下的钱,节省一点用,也是可以过一学期的。
谭跃会给他回信,虽然写的是程临收。内容很无聊,都还是谢谢什么的。有时候会提无理的要求,比如问暑假能不能过来,他可以免费辅导向思尧。
向思尧用a4纸打印出来回信:“不行。”
他想想,又增加了一些内容:“向思尧成绩很好,不需要辅导的。”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钱请谭跃吃冰淇淋,他想,等以后赚了钱再请谭跃过来。更何况,他也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喜欢男人。
但给谭跃的资助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向思尧高三的时候,程临突然断了联系,再也没有打钱回来。
那一年,世界开始改变,不再仅仅只分为男人和女人。校队的前锋请了半个月假,回来的时候已经分化成了omega。
那一年,同性可以结婚,所有公共厕所都改造成了六种性别通用。
直到那时候向思尧才发现,人对新事物的接受度能有多强。他有段时间都快疯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出现六种性别呢,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但一个月后他去上厕所,发现自己的女alpha同学正在隔间里压着男omega同学接吻,低声问能不能标记他。
原来世界的改变,并不是一声巨响,轰然倒塌,可能仅仅只是,还能咋地,凑合着过吧。
过生日的同学请朋友们去看电影,是一部滥俗的超英片,疯狂的科学家反派想要改造人体毁灭世界,被女alpha一拳打飞。
向思尧觉得这个反派很眼熟。
十九岁,向思尧没有等来分化,没考上x大,复读了一年,还是没考上。
向思尧还在考虑要不要喜欢男人,讲给同桌听,同桌说:“你到现在都没分化,想得还挺多。”
他就放弃了。
甚至到现在,他都已经不记得谭跃长什么样了。
不对,原本是真以为忘了,但此时此刻,在一个人的房间里撸一发的时候,脑海里最后出现的还是十六岁谭跃的脸。
这天晚上向思尧睡得很熟。
等醒过来的时候,谭跃的电话已经被他当成闹铃挂掉了三次。
“醒了吗?”谭跃在电话那头问,“那下来吧。”
向思尧冲下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水珠,牙膏沫没吐感觉,还沾在嘴角上。
谭跃递了纸巾给他,又问:“不吃早饭了吗?”
向思尧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迟到了:“来不及了。”
谭跃换了个方向,继续开车。
向思尧看了一分钟,问:“这不是去律所的方向吧。”
“先吃早饭。”谭跃说,“等会儿吃完,还要去见刘总,昨天的事情还没谈完。”
车停在闹市区的酒店门口,谭跃带向思尧上去。
服务员问:“先生请问有订位吗?没有的话我们餐厅只提供给住客哦。”
说话的时候服务员瞥了一眼楼下停着的车。
谭跃没见过这位服务员,料想大概是新来的,不认识他,解释道:“我不用订位,我……”
话刚说出口,谭跃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不好意思,”谭跃解释道,“我不知道这里要订位,能不能通融一下?”
服务员为难了起来,说可能不行。
谭跃的音量不大,但确保不远处的向思尧能听清,他从钱包里拿了一百块钱的纸钞,递给服务员:“麻烦你了。我第一次带我男朋友来吃饭,连车都是租的,衣服也是新买的。”
服务员看起来的确惊讶了,可能实在想不到什么人会租这种车来约会。
谭跃又纠正了措辞:“不对,还没追到。所以你看,能不能?”
服务员把钱推了回去,又带着几分怜爱看了谭跃两眼,说去帮谭跃看看还有没有空位。很快又回来,跟他们说还有位置,把他们带了进去。
向思尧坐下来有几分的尴尬:“其实随便找个地方吃就好了,你不是才被扣了两个月工资吗?”
谭跃昨天晚上,已经把自己的整个经历都稍微做了一些改编,此时马上说:“还好,其实我收入也不低,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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