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巧对着镜子试了试新买的胭脂水粉,收拾完毕,熟门熟路进了金学书的书房暗道,大胆地向前走,很快就到了关宗英的那间阁子。
“我来了”。
黑暗中,顾巧巧轻轻喊了一声,既没喊宗英名字,也不敢喊师父。
这次,木板上躺着的宗英连简单“嗯”一声都没回应,顾巧巧放下篮子时,被这里的血腥味刺的心尖又是一阵颤疼。
她不敢想象宗英身上的伤,金学书用什么手段逼问的,除了寒心就是失望,再怎么说他和宗英也沾亲带故。
“你放心”。
顾巧巧并不着急揭开篮子给宗英喂药吃东西,只是弯腰静静给宗英整理被子和头发,在他耳边低语道:“再给我一日时间,定能救你出去,所以,师父一定要坚持住”。
宗英的脸颊滚烫,鼻息明显很热,顾巧巧手一路摸着向下,放下心来,总比冰冷一片好。
宗英仍由顾巧巧动手,已经没有精力去推开,吃力地动了动顾巧巧垂在自己身侧的手。
顾巧巧立即明白过来他要写字,摊开掌心。
宗英这回比划的更慢,她屏息忍住手心的酥痒,细细琢磨宗英写的字。
无雀镇,金宅,柴房。
什么意思?
能救他的人在无雀镇?
不对。
顾巧巧在心里冷吸一口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密诏还在无雀镇。
就在宗英的手指要滑落时,顾巧巧反手握住,捏了几下。
“我现在最想吃碗阳春面,调料很简单,自己家里做的那种”。
宗英眼角眯开了一条线,朝着顾巧巧的方向瞅一眼,然后又合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弧。
在白骨山上自己给她做了一碗阳春面,没想到现在还惦记着。
顾巧巧这回给宗英喂下药后,信心十足地离开暗道,回到房间一直呆着,等待金学书的到来。
金学书这时也没空,在花楼同达官贵人花天酒地,直到亥时。
“金大人好酒量!我甘拜下风!”
黑衣男人醉醺醺地同金学书走出花楼,立在大门口与同样酩酊大醉的金学书告别。
金学书吐出气息酒味呛鼻,拂了拂手道:“还是卢大人厉害,小弟我已经喝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嘿嘿,金老弟也不错”,兵部的主事卢春胜笑起来,放眼整个祥安成,能喝过他的官家人一只手都能数清楚。
“卢大人可要再赏脸,咱们下次去临仙城喝,多跟着大人喝几回才好锻炼酒量”。
金学书说着,脚步蹒跚地踱向台阶下了一步:“卢大人,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喝!”
卢春胜摆手下阶梯,往左边自家马车走去:“不了不了,今日再不回府睡,家里的母老虎要发威”。
金学书一直埋头扶额,直到卢春胜的马车不见了,才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丝毫醉酒之意。
旁边侍童将他扶起:“公子,待会儿去别院还是回府里?”
“别院”。
金学书眼睛一亮,矫捷地翻帘上车,马车在乌黑的夜色中渐渐消失。
大约行了小半时辰,下马车后,门口的丫鬟提着灯笼走下台阶,给金学书引路。
“她今天怎么样?”
金学书步子迈得极快,似乎急不可待地要去找顾巧巧。
丫鬟一路小跑着,微微喘气答话:“巧姑娘从书房出来后就睡下了,晚饭也没用”。
金学书脚步一顿,盯着前方顾巧巧的房门,略做思考,然后朝丫鬟招手道:“你进去看看”。
丫鬟应着话,又跑到顾巧巧的门前,佯装敲了几下门后,破门而入。
没一会儿,屋内发出惊呼声。
“巧巧姑娘!”
外面的金学书眉毛拧起,快步朝着房门冲进去。
他拉起帘子,推开床边愣愣的丫鬟,看向躺着一动不动的顾巧巧。
顾巧巧紧闭双眼,脸颊绯红,上满起满密密麻麻的红疹。
“这是怎么了?!”
金学书后退半步,面色凝重地转头往外走。
丫鬟一边抖抖地往外跟着走:“巧姑娘逛街回来除了公子书房,什么都没做,也没吃,只睡了会子觉”。
金学书走出房间,在廊间呼吸几口冷气,逐渐冷静下来,然后询问在暗道里监听的侍卫。
侍卫直摇头:“屋里那位伤得动弹不得,只瞧见巧姑娘给他整理一番没说什么要紧的”。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漏看什么了!”金学书不信,进去前交代好这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侍卫依旧摇头,还要辩解,金学书摆摆手:“先找大夫来”。
这个时间,医馆早就关门了,侍卫就近找来关系好的陈大夫。
陈大夫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给顾巧巧把了脉,回话给金学书:“这位姑娘的病来得又凶又急,应是外物所致,我暂且只能开个方子压制一二,公子得找到致她发病的东西,才好对症下药,不然高热不退,也凶险万分”。
金学书打发下人送陈大夫出去后,在屋里一顿发火,询问伺候顾巧巧的人一遍,最后只有新买的胭脂水粉是最大嫌疑。
金学书守着她直到后半夜,顾巧巧才幽幽转醒。
“消息问到了么?”
他盯着床上的顾巧巧抛开其他不说,她的长相算是自己见过上乘的,只可惜命不好,落在尘土中,想要翻身做凤凰只怕得吃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