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书顿了顿,朝后面招手:“来人!”
“是!”
接着,两三人系上绳子,缓缓下坑,查看一番后,其中一人道:“主子,竹尖插的太深,不敢拔”。
金学书俊眉微皱,舜即下决断道:“连着竹尖一起带上来,你去附近找郎中,要快!”他一边回头吩咐另一个人道。
坑下坑上的人齐齐答应。
没一会儿,顾巧巧被小心翼翼抬上来。
金学书沉沉扫向洞底下的图沙尔,图沙尔嘴角勾起,张嘴送出最后一口气:“……才出虎口又进狼窝”。
金学书冷漠了收回视线,直径起身回到马车。
不多时,另一匹马飞奔而来,黑衣仆人抓着一个背药箱的大夫下马,提上他进到马车。
而后,这辆马车缓缓行驶向祥和城。
而在遥遥孤寂的白骨山上,另一件事浩大的工程正在进行。
宗英坐在院门外的地上,背靠枯木,呆呆望着下山的路。
他心里生起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心灰意冷,在几里外,那刺挠的砍伐树木声,声声像在割肉一般,令他难受不已,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去星归房里看了一眼。
呼吸浅得像屋子里没人一样。
他又走出去,在厨房里晃了一圈,揭开灶台上的锅盖,里面是凝固起来的白粥。
他曾经想过,带着顾巧巧,还有秘诏,找一处山,老死。
现在想来,十分不妥。
山上的岁月太无趣难熬,只怕顾巧巧呆不了两日就要闹着下山。
宗英搓搓手,勾腰点燃灶里的火,蹲坐在板凳上,等着暖意袭来。
太舒服了,他靠着墙直打盹儿。
忽地,院子里的木门咯吱一声,被风吹开,紧接着是无忧仓促着急的声音。
“宗使,鹰教的人在山脚伐树攻山!”
“嗯”。
宗英睁开眼,望着灶里明明灭灭的火,眼皮都掀下。
无忧满肚子的话就这样被压了下去,转身道:“我去看下星归,咱们马上走”。
等无忧离开,宗英慢慢扶墙站起,将锅里温温热的粥喝了一碗,擦嘴出门。
往后这白骨山只怕来不了了。
他回屋简单收拾片刻,在院门口等无忧和星归。
漫山的桃树,要砍光还是得花上些时辰的。
“宗使”。
无忧出来,对着院中发呆的宗英低低唤道。
宗英抬头,见无忧双目赤红,一愣,随即向他迈两步:“怎么了?”
无忧摇头,泣不成声。
“你弄不动星归是吧,我来背”。说着,宗英要进星归的房间把他背出来。
“我终究是回来晚了,星归刚断气”。
“不可能!”
宗英拧眉质问道:“我才看过……他还好好的”。
无忧垂眸,星归身体还有一丝热气,并未凉透,估计就是在她和宗英说话的时候走的。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走的该多么孤单害怕。
宗英缓慢走进房屋,一步,一步,靠近床边,看着床上整齐躺着的星归。
不敢相信,他已经走了。
“阿归,我还想将来我们老了,打不动的时候,只能两个老头子一起出任务”。
宗英坐到床边,看着星归已然灰白的脸色。
进入绝路门后,星归算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能交心一二的人。
“宗使,没有时间了”。
无忧在门口顿着,心如刀割般难受,他们连给星归安葬的时间都没有。
在绝路门这些年,她依旧没有学会看淡生死。
见宗英半晌没动,无忧又说:“有消息说,太尉之侄金学书从白骨山下不远,带走了姜姑娘”。
第49章新生(5)
顾巧巧在昏昏沉沉中彻底清醒时,已经改天换地,到了祥安城,金学书的别院。
她浑浑噩噩地在别院的侧房里喝药养身体,姜学君也被好好照料在隔壁。
捉摸不透金学书的心意,把她带回来到底要干什么。昨日还听到小丫鬟议论,把自己当成金学书的小老婆。
这些她都不在意,也没心思争辩。
正想着,金学书从外面进来,他才从礼部回来,一身蓝色官服都没来及换下。
“姜姑娘今日身体可好些了?”他走到顾巧巧身边,温柔道。
“我想回姜家岩”。
顾巧巧懒得再猜金学书的用意,直接道明要求。
金学书默了一下,忖度着该怎么回答。他是从姜家岩才回来,姜益一家……横死家中。
他没去,临走前给了银子料理后事,也不知是惹了什么仇家,竟然如此深仇大恨。
听说姜学成脑袋被割下,一开始没找到,后来在井里发现的。
“姜姑娘……节哀”,金学书从走来的丫鬟手里接过手炉,递给顾巧巧:“现在姑娘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告慰你家人最好的方式”。
“那日,金公子怎么会在白骨山下?”
“从姜家岩回祥安城,家里催得紧,我抄了一条小道”。
眼泪默默划过脸颊,顾巧巧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的无能。
她与鹰教之仇不共在天!
“你带不带我回家?”她再次问道。
金学书缓缓摇头:“我连夜从姜家岩回来,家中实在有要事脱不开身,放姑娘一个人去也不放心,不如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