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是能洗个热水澡,吃顿好的,再歪到床上酣睡一觉再好不过。
正当她美滋滋地畅想时,宗英抱着她继续往山上去,回到了半山腰的院子。
顾巧巧被裹到被子里,盯着宗英忙前忙后。
他先烧了热水,让顾巧巧洗澡时,又上山找草药。
顾巧巧披着棉褂子出来时,一碗浓浓的汤药正在桌上放着。
她四顾一圈,没瞧见宗英,但也知道这药必是给她准备的。
还是喝了,自己也趁早舒服,端起药碗咕噜饮尽,然后歪到床上一动不动了。
恍惚间,她噩梦连连,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坐在囚车里望着她,眼神凛冽地直击她的心脏。
“你是谁?”
男人笑而不语,只是盯着他。
顾巧巧拼命往后退,想要离他远点。
男人却随着她的移动也在动,紧紧跟着她甩也甩不掉。
“你到底是谁?”顾巧巧额头急出了汗,慌张地喊。
男人笑地狰狞:“我是你爹爹,你忘记了?”
顾海林?
顾巧巧心里咯噔停了一下,是他觉得自己没给他报仇么。
“…爹爹,我记着呢,顾家的仇”。
就是奔着大结局去,她也得给顾海林报仇雪恨。
顾海林似乎不信他,靠她越来越近,伸出双手要掐她胳膊。
顾巧巧吓得魂飞魄散,想跑,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宗英推门进院子,一手提着草药篮子,里面主要是淡竹叶和地黄,去惊厥。
另一只手抓着一只羽毛鲜亮的山鸡,刚才采药时,它在头顶树上睡觉,老天爷送上门的口粮,也不好辜负。
“啊!”
忽然,顾巧巧屋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
他立马扔下东西,推门进去,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顾巧巧,只见她正蜷缩着,汗涔涔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大步上前,摇晃顾巧巧两下,见她依旧没醒,伸手点肩颈部穴道,顾巧巧瞬即安静下来。
做完这些,他提着院子地上的篮子和野鸡进入厨房,一番斟酌后把野鸡塞竹篮里,着手熬药。
灶台上有两个锅,左边的药瓮子正在咕噜咕噜冒泡,右边的铁锅水也沸腾了。
宗英抓了一把面条进去,从柜子底下摸出两个鸡蛋做准备,碗里倒了酱油、香油,最后香葱切段扔进去。
一切做完后,他拉近旁边椅子坐下,闭眼缓缓舒了一口气。
最近突发事情太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闭关这几天,功力虽小有所成,但离鬼手还差得远,更别说离月。
传闻离月的独孤剑术无人能敌,一剑出,万剑影。
这时锅里冒泡了,他起身娴熟地用长筷和了和面条,挑进面碗里,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一壶子只逼出半碗浓药,和阳春面一起端着回到顾巧巧房间。
指尖轻点顾巧巧颈后,她悠悠转醒,恍惚地宗英,低声喊道:“师父”。
还知道叫师父,宗英无声笑了一下,把药递给她:“起来喝药,喝了好吃面”。
顾巧巧不敢再找事,乖乖半坐起来,仰头把药喝尽。
虽然没出声,她皱成一条的眉头显示着药有多苦。
宗英从床头小柜下拉出来一盘梅子:“解解苦”。
顾巧巧连忙含了一粒梅子,心中对宗英的举动有些诧异,从前的他,喝药便是喝药,绝不会提前准备解苦的梅子。
等她慢吞吞把梅子核吐掉,宗英呈上自己的拿手厨艺阳春面:“明日还跑吗?”
顾巧巧端过面碗,用筷子搅弄了一下,并没有改变说辞:“我没跑,只是下山……”。
宗英正色道:“此山叫白骨山,堆积着数不清的尸骨,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顾巧巧再也装不下去,尬笑着摆手:“我再也不跑了”。
宗英得到满意的答案,起身道:“吃饱了把碗放在桌上,早点睡”。
顾巧巧目送宗英离开房间:“嗯”。
…………
子时。
山中寂静,伸手不见五指,半山腰的院子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红冠鸡头飙出一条血线,滚落到地上。
宗英放下菜刀,把鸡身扔到滚水中,浸泡一会儿后,利落地拔掉鸡毛。在外出任务时,最擅长和这些野物打交道。
落了毛的野鸡肉不多,胜在紧实。
菜刀切的咚咚作响,鸡块入水焯过后,宗英弯腰把屉子打开,一堆乱七八糟的佐料。
八角、葱、姜、红枣、枸杞,能用的都被丢进锅里,最后倒了盐巴和料酒,这两样做汤万变不离其宗。
盖上锅盖,宗英坐回椅子打盹。
加了一回木柴后,灶里改为用小火熬,宗英提步跃上顾巧巧房顶,落脚时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
山路上似乎滴滴答答有动静,宗英凝神听了会儿,跃到附近树顶眺望,一片浓墨般的黑色中,有辆马车不疾不徐从远处驶近,驾马的人遮着脸,一身黑衣。
这时候,谁能深入到白骨山此处。
他回头瞧了一眼小院,决定先靠近马车瞧瞧。
“宗使”。
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脸来。
是几日未见的星归。
坐他们这个行当的,习惯了暗夜行路,也觉得黑夜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