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巧感觉被泰山压顶一般,刚看见一抹光亮,就立马陷入无尽的黑暗,脖子和胳膊错了位。
她是要死了么,为一颗救命药,提前送了命。
想想就一肚子委屈,有这么憋屈的穿书作者么。
朦朦胧胧的,持续不断有落土砸到她身上,她站不稳趴到地上,双手撑地。
忽地,谁覆到她的后背,还有抑制的呼吸声,贴着她的耳朵传来。
是谁?
阿归么。
不及验证,她便失去了意识。
原本昏暗的密道,因为大面积泄进来日光,迎面看去,灰尘飞飞扬扬,却也带来了大量新鲜空气。
还好顾巧巧站的位置处在塌方的边缘地带,宗英翻滚着,胳膊用力挣出干松的泥土,慢慢探出一只手,他始终侧着身体缓慢移动,要给怀中的人腾出空隙。
挣扎许久,终于腾出半个脑袋,浅淡的睫毛上都落了飞尘,宗英眨了眨眼,许久,舒了长长一口气。
宗英又动动侧起的腰,感觉要被拦腰截断一样,右肩的伤似乎被牵动了,越发使不上劲。他换到左手,抽出袖子里的七星竿撑到掉落进来的石头上,做完这些,他才慢慢低头,把顾巧巧脸上的土挥了挥,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来。
他的食指移到顾巧巧鼻下,屏住呼吸感受一番。
还有微弱的气息。
宗英绷紧的心松了一下,紧接着又摸摸顾巧巧胸口,感受着节奏规律的跳动声。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幸好,只是人贩子。
“顾诀,你帮我抄书,我的手好疼”。
“自己写,写写就会了”。
“我不信,不然你写给我看!”
……
“顾诀,我想吃葡萄味的酥山”。
“顾诀,你别想丢下我!”
娇俏的撒娇声,还有怨恨声在他耳边萦绕,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宗英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这并不妨碍他勾起嘴角,品味这苦涩日子里的一抹甜味。
………
“宗使,宗使!你醒醒”。
宗英睁了睁,一张嘴,嘴里漏进更多的沙子,他感觉有人在搬动自己的身体,下意识把怀里的顾巧巧抱得更紧。
可他太累太疲,眼皮子沉重地掀了几次,都没睁开,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顾巧巧被搬离自己的怀抱。
星归先瞧了一番,决定把顾巧巧扯出来,快速抱到洞外通风的地方。
他赶忙又跳回洞里,宗英的背后有块颇大的石头压着,他推了推,石头几乎没动。
星归不敢乱发蛮力,宗英背部肯定已经受了伤。
默了会儿,他再次跳出坑,就近找到一棵粗壮的榆树,从腰上解下缠的一圈捆金绳,把一头牢牢捆在榆树上。
这捆金绳由千麻丝拧成,能承受千斤之重。
捆金绳另一头被固定在石头上,星归纵身跃出坑洞。
软绳向上升起,坠着重石,在空中响起细微的绷紧声。
星归小心谨慎慢慢拉起石头,等把宗英拉上来额上已布满细汗。
宗英仍旧是昏迷状态。
星归看了看宗英,又看看顾巧巧,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瓶药,放到宗英鼻下。
一股浓郁清凉的味道很快散在空气中,不一会儿宗英就睁开了眼睛。
“宗使,你怎么样?”星归半搂起宗英,轻声问他。
自从宗英入门来,他从没见过这样虚弱的宗英,这可是绝路门的血阎王啊。
宗英先侧眼寻找一番,直到目光落到躺着的顾巧巧身上,又看向星归。
他嗫嗫嘴,声音太小了,星归凑近了也听不清,但大抵猜出他要问什么。
“这位姑娘没事,只是暂时昏过去”。
宗英微颔下巴,躺在地上的胳膊抬了抬,后背像被庞然大物碾过,胳膊脱了节,十分无力。
他没抬动胳膊,转而用手指指向林间的山路,又指指顾巧巧。
您让我即刻带着巧巧回去,继续赶路?”。
宗英点点下巴。
星归并没有急着起身照他说的做,又道:“北来客栈有问题,他们给我指了错路,害我围着客栈周围白白耽误时间!”
宗英看看胸口,示意星归找东西。
星归伸手进去,他们做了这些年的刺客,从来事急从权,一点儿也没有冒犯宗英的意思。
他的指尖一缩,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
拿出来后,掌心躺着对精美小巧的铜铃耳钉。
星归不解地看向宗英。
宗英看看顾巧巧。
这对耳钉是顾巧巧的。
星归把耳钉收进袖口,看宗英又指向顾巧巧和路。
宗英半路看到响箭,当下立即返回客栈,里面的人向他和星归说了一样的话,他相信星归,以防万一,选择向相反的方向去追,果然发现顾巧巧留下来的耳钉。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那群盗贼,而是安全抵达观云山,这群北来客栈的人只为财,不值得浪费时间,在路上耽误的越久,越夜长梦多。
星归将宗英扶着靠到树干上,担忧道:“宗使,那您怎么办?”
现在回绝路门肯定迟了桓渠的庆功宴,但还得尽量往回赶,以免惹人怀疑,桓渠近来并不安生,总在伺机刺探关于他的事。
宗英缓了会儿,终于能缓慢开口:“…我有还原丹,打坐歇会儿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