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悬在心底为自己默哀,同时好奇:“你分明吸了迷香为什么没有事?”
因为行动之前渐霜不知从哪搞来一碗苦得死人的汤药给他灌了下去。如果不是世子在旁边,他才不会捏着鼻子喝下去。现在想起来,估计那碗汤药就是为了对付宋悬这种情况。
不过渐霜搞来的约莫是什么赝品,方才谢元也是真的晕了一瞬间过去,只是醒来很快,片刻就恢复了意识。
要是宋悬不叨叨那么多,估计局面和眼下截然相反。
渐霜靠不住。
谢元如是重新评价,不带一点犹豫收回之前觉得对方可靠的想法。
不过这些想法他才不会告诉面前这家伙,甚至他懒得理宋悬,他认真思考如何处理手边这么个麻烦玩意。
抓起来带回去吧,会引来商清尧的追杀,惹出比现在更大的麻烦。但是放回去也是个麻烦。
宋悬确定自己从这个刺客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好像他这个堂堂二品朝廷重臣、绣衣司指挥使是个天大的累赘。
宋大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宋悬:好气哦。
偏偏他还不能随便说什么,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终于谢元抬眼,架在宋悬脖子上的刀动了动,“你叫他们让开。”
宋悬想了想,他还没有回去气死宋氏那些玩意,绝对不能今天晚上就死在这里,眼都不眨一下地果断吩咐:“你们先让开。”
绣衣使们犹豫了下,缓缓有人朝两侧散开,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让出一条路来。
夜风中,他们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红色披风比鲜血更加粘稠。
谢元从来都目标明确,谢棠如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谢棠如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多施舍一眼都极为难得。
也因此今晚宋悬得以保住一条小命。
——世子没有叫他弄死宋悬。
如果宋悬知道自己今晚活下来的原因一定会痛哭流涕抱着谢世子的腿感谢他对自己的忽视。
可惜此刻他还不清楚这一点,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在这个看起来脑子很轴的家伙手底下保住小命。
“那个……”
他刚吐了一个音,就被谢元毫不客气地打断。
“闭嘴。”
宋悬悻悻地闭上嘴巴。
谢元拎着他飞快奔驰过越京的街坊,月色下门户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两条拉长的影子。
宋悬被晃得晕头转向,还没等他颠倒的意识稳定下来,谢元就毫不手软把他丢了下去。
落到渐霜脚边。
渐霜敏捷地往旁边退一步:“你身后那些尾巴我已经叫人处理干净了。剩下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谢元:“打昏丢在这里就行。主子没有说杀他。”
“也是。毕竟是商清尧的亲信,杀了会给主子惹麻烦。”渐霜赞成他的看法,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打晕好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说话之人的声音也似曾听闻,宋悬撑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想要坐起来,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可惜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感到后颈一疼。宋悬一声辱骂卡在喉咙,未来得及出口,直挺挺地倒地。
渐霜轻轻蹙起眉头,口吻温柔:“脑子不会砸坏吧?”
“人没死就行?”谢元不太确定地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口吻极度冷酷无情。
渐霜和他志同道合,听完之后一点头:“你说得也不错,那便这样。……我还是给绣衣使传个信,免得他们的指挥使被野狗叼走。”
谢元没有异议,他长刀收进鞘中,璎珞珠自手中抛出,稳稳落在渐霜怀中:“还你。”
府内有这种精巧女子饰品的也就渐霜一个,谢元没有拿别人东西的习惯。甚至这串不属于他的璎珞珠在他刀柄上挂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谢元看到它就难受。
“哦,不过是街上十文钱一串的东西,你丢了也无妨。”渐霜将璎珞珠收进袖袋,态度并不在乎。
——就如她所说,十文钱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可值得在乎。
谢元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
璎珞珠不值得被在乎,但谢世子的玉佩可太值得被在意。
为了这个,谢棠如还在好脾气地跟商清尧虚与委蛇。
“陛下似乎在生我的气?”谢棠如揣摩人心颇有一套手段,也能看出来商清尧不太高兴。
唯独搞不懂商清尧在不高兴什么。
他和商清尧又不熟。
“并未。”出人意料的,商清尧否定了谢棠如的猜测。
他倒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陛下也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方。意识到谢棠如迫不及待和自己划清关系的时候,商清尧心头还是不可避免有那么点不快。
只是理智告诉他——他压根没有生气的资格。
既然商清尧这么说,谢世子当然选择相信他真的没有生气,拉长语调“哦”了声,估计渐霜那边的行动也结束得差不多了,他也懒得再废心思拖住商清尧。
“陛下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么?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宫。”说着他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陛下天潢贵胄,在宫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商清尧看着他,指尖微微一动:“明日你来宫中拿玉佩。”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