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可能很打击人,但是谢世子认为他手下搞不定商清尧。
毕竟他自己都曾经是成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而且有意思的对手,他怎么能轻易错过?
魏国公对他这几天的动作隐约窥探到一点,不过他对谢棠如素来都是放养,从不多加干涉,最多谢棠如歪得看不下去眼的时候,魏国公会一巴掌扳回来。
只是做爹的还是有点纳闷:“你不是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了吗?现在又瞎掺和什么?”
亏得他以为这小子真的转性了。
谢棠如幽幽瞥他爹一眼:“干完这一票再改过自新也不迟。”
渐霜站在他身后,听到这话不由得想,好像那些山匪也总喜欢说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一般这么说的十之八.九最后都会失手被擒。
她默默看着自家主子,摇摇头,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甩出脑海。
…………
吏部尚书案牵涉极广,商清尧手段雷霆,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大臣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批人就马上被下狱。虽然暂时还没有盖棺定论,但是朝堂上空出不少萝卜坑却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少了这么多官员,自然就需要有人来填,于是朝廷决定十一月再加设一次恩科,除了有资格参加考试的举子,同时本次考试也允许世家大族推举族中的子弟参加。
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一是朝中空出的职位实在太多,而且接下来肯定还有要让出萝卜坑的人,二则是为了安抚这些世家大族,以防他们被逼狗急跳墙,联起手给商清尧找麻烦,多生事端。
商清尧已经近三天没有合过眼。
被抓来替新帝陛下处理麻烦事同样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新任中书令宋悬宋大人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勉强睁出一条缝,痛苦求饶:“陛下,您就休息一下吧!就算您精力充沛,但您的臣子都是些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我都快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宋悬现在看到这些奏章就想吐。
“臣乞求您赶快招几个贤能之臣,为陛下多多排忧解难!臣一个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贤能之臣。
商清尧心念微微一动:“你觉得魏国公世子如何?”
“这个……”宋悬眼神乱飞,“他不是满京城闻名的纨绔子吗?”
“你当真如此以为?”
那到也不是。就算他之前这么以为过,但是那天见到那个一掌劈晕他的魏国公世子身边的婢女,宋悬就猜到这位世子十成十是个在先帝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的人物。
但是这种人物意味着能力的同时还意味着麻烦。
宋悬措了措辞,吞吞吐吐地说:“这个……魏国公世子当然是不错的。但是之前先帝……魏国公世子恐怕未必愿意入朝效力。”他揣摩着商清尧的心思,又补上一句,“前几日魏国公世子还托人辞官。”
一点也没有想要为朝廷效力的打算。
商清尧微默片刻,终是赞同道:“你说得不错。”
宋悬稍微放下来点心,“何况我听说谢世子已经决定追寻仙途,拜在一位仙师门下,这些时日还在城南为算众生相……陛下,谢世子恐怕志不在庙堂。”
谢棠如一个堂堂世子爷跑去桥底下给人算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宋悬猜测他是个离经叛道之人,恐怕难为所用,还是不要在这位世子爷身上多费心思为好。
何况,魏国公府如果势大,对商清尧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城南?众生相?”商清尧闻言不由得挑起眉梢,他这些时日在宫中实在太忙,也不知道谢棠如又干出来什么奇思妙想的大事情。
他感兴趣,宋悬自然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禀:“谢世子半月前就出现在城南给他口中的有缘之人”算命,听闻算得极准,还惊动了京中一些勋贵,派人去请才发现是魏国公世子。
“我记得……他并不信这些。”商清尧微微沉吟,又问:“他今日也在吗?”
“应当也在。”
“那便出宫去看看。”商清尧合上奏章。
城南分六坊十二市,鱼龙混杂,既有达官显贵出没,也有寻常人家,是京中最繁盛的地方之一,春日十里烟柳遍植,夏日莲叶亭亭。
李梦书坐在榕树树冠遮天蔽日的阴影下,一边拿袖子不断擦汗,一边跟谢棠如说话。
“我今年会下场。”
谢棠如回过头看他。这位相识多年的好友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谢棠如猜测约莫是吏部尚书的事情影响到了他——谁叫吏部尚书也姓李。
而且是同根同源的一个李字——吏部尚书恰恰就是李梦书的堂叔。吏部尚书一倒,半个李家都受到牵连,在朝为官的只剩下李梦书的父亲和祖父,但是他父亲能力平庸,很难再出头,祖父年事已高,如今领的是荣养的虚职。
李家急切需要一个新的子弟入朝为官,保持住李家作为士族的清贵地位。作为家族长子而且是最有天赋的那个——谢棠如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烂摊子肯定要被甩给李梦书。
但是作为好友,谢棠如也清楚,李梦书压根志不在此。
李梦书苦笑一声:“我其实不想入朝为官。但是家族能挑起重担的就只剩下我了。若不这样,便只能效仿郑家以族中女儿为筹码,换取一时荣华。”
郑家是一个没落的士族,前些年送了个如花似玉十八岁的女儿进老皇帝后宫才有复起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