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来,这道士才勉强把眼皮子掀开,很敷衍地开始念念有词:“两位客人要算卦吗?在下白云观徐远贞。贫道管若是两位客人与我有缘,若是有什么困惑,都可以找贫道算一卦,眼下只需要十文钱就能得一卦。”
商清尧:“算什么?”
“万事万物都可以算。”道士信誓旦旦道,“若是两位心有疑惑,贫道不妨给两位先露一手。”说完,他目光就在两人之前来回逡巡,半晌后成竹在胸。
“这位公子有紫气庇佑,而这位姑娘的命格更是贵不可言,乃是天生凤命!”
他说完定定盯着两人表情。
谢棠如与商清尧对视一眼,收拢手中纸折扇,挑眉微笑:“那我估计道长这一卦算得并不准确。”
他可不是什么姑娘,哪来什么天生凤命?
作者有话要说:半张,太困啦。
明天补完。
第25章花谢月朦胧05
这道士的话比谢棠如他爹养的方士还要离谱,简直鬼话连篇。
谢棠如心中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道士摸着自己的长须,眯起眼睛,朝谢棠如摇了摇头,“一切尚未发生,姑娘怎么如今就认为我说得不对呢?”
他语气慢悠悠的,口吻带着街头巷尾神棍那种特有的忽悠感。
“道长又怎么敢肯定自己说得便一定正确?”商清尧顺势反问,让谢棠如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相面望气之术是本门绝学,其中机密不能告知外人。两位若是不肯信我的话,那我也不为难两位。”道士叹了口气,但神情之间不见多少失落之色,反而真如得道高人一般悠然自若,“他日两位发现贫道并未虚言,可以重回白云观找贫道算上一卦。”
他说完撑着手眯起眼皮子在桌子上打起瞌睡来,也不管面前的两位“贵客”。
谢棠如和商清尧对视一眼。
……这作风,倒是很有高人的架子。
谢棠如扬唇轻笑,他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改而相信道士的话,不过嘛,道士、尤其是有名望的道士说出来的话总是容易使大多数人相信。
比如说——
他看向商清尧,不自觉地弯起眼眸。
——成王身负紫气,乃是天命所归。
“咔嚓——”
坐在侧殿后密室里的锦衣男人捏碎了薄白瓷杯,一张脸沉得如乌云压顶。虞州刺史恭恭敬敬站在他下手,一言不发。
这个人正是满京城都遍寻不到的先帝长子、荣王殿下。他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商清尧那个杂种是天命所归?呵!”
他起身拂袖,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瓷器噼里啪啦碎裂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地面炸开四溅。
虞州刺史眼皮子动了动。
荣王踹了一脚桌子,“今天无论如何,商清尧都不能踏出白云观的大门!”
“下官明白。”虞州刺史拱手施礼回答。
荣王看了看他,鼻孔里冒出一股气,哼了两声,想大发脾气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住,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虞州刺史这才重新直起佝偻的腰,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冒出精光。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单膝下跪,等候他的指令。
“人都安排好了吗?”
黑衣人用烟熏过一样的沙哑嗓音回道:“全部安排好了,道观里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
满意地点了点头,虞州刺史负手慢悠悠地沉吟:“动手前务必要小心,不能让成王有所发觉。另外一定要及时把小姐带走。”
“是。”
……
“你刚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谢棠如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扇子,蹙眉问商清尧。
“也许是殿内的老鼠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成王殿下面不改色地回答。
两个人说话之间,一个道童打扮的半大少年人踏进殿内,朝两人一拱手:“观主已经在殿后备好饭食,还请两位贵客随我来。”
他抬手示意的时候,谢棠如注意到他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不由得多看了眼。道童感官敏锐,察觉到谢棠如扫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回视过去,正好对上谢棠如一双笑盈盈的眼。
道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视线落到谢棠如飘动的衣袂上,手往衣袖里藏了藏,从容地引着他们穿过大殿和几道曲折的回廊,才来到一座小巧精致的两层亭子外。
这亭子过去不远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是极好藏人的地方,亭子外堆着几块巨大的石头,虞州刺史和白云观的徐观主正在亭内说话,但是那位徐观主的兴致似乎不高,一直在隐约张望什么东西。
谢棠如朝楼上投去一眼目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和商清尧走上台阶,却忍不住分出两分心神去想刚刚看到的东西。
那一闪而过的似乎是……本应该在京城的荣王的脸。
荣王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谢棠如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到。
谢世子心里唏嘘不已,由衷感谢他爹没有给他生两个倒霉兄弟。不然要是哪天他需要动手宰了两个便宜兄弟,他一定会感到非常伤心,还得自己掏钱给他们准备最好的棺材。
帝王天家,父父子子,兄弟手足,死了是血缘至亲,活着的都是仇人。
谢世子和成王也是单方面的仇人。
所以谢世子没打算告诉成王殿下他的好哥哥正在楼上看着他。想到这对兄弟,谢世子由衷觉得成王和他亲哥,今天起码有一个要在白云观追随先帝去黄泉继续做孝子,并且荣王殿下比商清尧看起来更像个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