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前没有,而是如今、以后都没有。
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可不该知晓这些。
暗卫低下头去。
谢棠如不指望暗卫给他什么回答,他也不需要,只想了想吩咐道:“将张道士藏的那册书取来给我,勿要打草惊蛇。”
他倒要看看,这位“半仙”究竟藏着什么仙家秘法。
交代完暗卫,他收拾了衣裳,准备去赴废太子的约。
指尖抚过丝绦,温润的玉佩落入手心,起伏不平的线条熟悉得谢棠如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
——
是酒楼里差点被摔碎的那枚。
刻着谢氏的家徽。
他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将玉佩妥善收进袖中。
也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上门来,用上他许下的条件。谢棠如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睛。
他倒不担心对方不上门,魏国公世子这个名头,可比许多皇亲国戚还好用。
皇城脚下,有个好爹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约见废太子的地点在一栋隐秘的私宅,虽然废太子因为巫蛊案被牵连,但老皇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下旨抄没废太子名下的产业。
私宅内曲苑回廊,□□通幽,很是雅致,谢棠如到的时候,废太子已经在室内等着了。两个内侍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目,废太子正在和其中一个说什么,一见到谢棠如立刻敛了表情,正襟危坐。
旁边还有个漂亮的女人跪着给他打扇,看衣着不像是婢女,可能是废太子的侍妾。
很有一番皇家子弟的排场。
谢棠如挑了挑眉梢。
这位废太子真不愧是先帝唯一的嫡子,还没上位,就已经颇有他老子当昏君的风范。
昏君倒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君王太过圣明就没有臣子发挥的余地。恰好,谢棠如就想要个能让他发挥的君王。
老皇帝本来很符合谢棠如的要求,可惜他太老也死得太早了。
没等谢棠如说话,废太子身边的太监就扬起下巴,用尖细的声音呵斥他:“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谢棠如唇边弧度微弯,见废太子抬手制止:“谢世子是忠臣之后,何况孤如今已被废弃,与百姓庶民无异,谢世子不必多礼。”
太监赶忙下跪:“殿下,是奴才逾越了。奴才在这里向世子赔罪,还请谢世子不要同奴才计较。”
这对主仆一唱一和,自以为做到了恩威并施,一定能给谢棠如这个草包纨绔一个下马威。
谢棠如冷眼旁观。
若是废太子真坦然承认自己如今庶民的身份,那他便不会用“孤”自称。越是在意,才越要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他心底对废太子不免微有些失望。
虽然他不在意对方无能庸碌,但至少不能给他拖后腿。
废太子……似乎很难做到。
谢棠如伤心,老皇帝怎么就没生个合他心意的儿子。
他颇为难过地坐下来,对废太子说:“殿下如今虽然是庶民,但毕竟是先帝陛下的儿子,就算沦为庶民也不是寻常庶民。”
他一口一个庶民,叫废太子的脸色扭曲起来,但又没法反驳谢棠如,谁让“庶民”这两个字最先是从他自己口中出来的?
谢棠如懒散地靠着椅背,笑吟吟欣赏废太子的脸色,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给废太子身边的内侍。
被冷落的内侍脸色暗暗微沉,心中嘀咕这位魏国公世子派头倒是很大。
待谢棠如投到太子门下,他必然要叫这个细皮嫩肉、眼高于顶的魏国公世子知道谁才是太子身边的得意人!
侍妾素手纤纤,为谢棠如斟茶,将茶杯递给他时,抬眼朝他微笑了下。
既柔且媚。
谢棠如面不改色地接过茶杯。
太子暧昧地笑起来:“世子以为孤身边这位美人如何?若是世子喜欢她,孤也可以割爱。”
“毕竟若是能得一良臣,岂是区区一个美人所能相比?”
侍妾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光滑的颈子,看不见神情。
谢棠如没有动那杯茶,略显风流的凤眼勾起,沁出点云笼雾罩的笑意。
“多谢殿下美意,不过非我心头所好,且我也不夺人所爱。”
他没事领个不知道是谁的细作回去做甚?非要浪费这一口饭不成?
魏国公府又没有金山银山,作为世子当然要节省不必要的开支。
废太子也不是真心要送人给他,这妾室他新得了一二月,正是喜爱的时候,若是真拱手让人,他倒舍不得了。
废太子很满意谢棠如的识相。
“既如此孤也不强人所难。世子不妨说说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孤好替你留意一二?”
他这话说的真不像个被圈禁的皇子,这也难怪,毕竟老皇帝除了名义上的圈禁,没给他任何更实质的处罚,依旧有不少人为他做事。
听闻废太子问话,谢棠如唇角微微一勾,正要胡编乱造两句,却没来由突然想起那天在宴仙楼下捡到他玉佩的男子。
虽然不是顶好看的相貌,但他身上有种叫人难以忘记的特殊气质。
心地善良,捡到他的玉佩不求回报,还武功高强,连他的暗卫都跟丢了。
这样一看,那个男子真是没有哪里不好。
于是谢棠如笑吟吟道:“我喜欢心善、沉稳、武功高强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