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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怀让今年多大,顺公公就跟在他身边服侍了多少年。这宫里有哪些是不能看的,有哪些是不该问的,史上最年轻的太监总管八面玲珑,总能掂量得清清楚楚。
某个宫女斗着胆子想听皇上墙角,结果刚一靠近御书房的窗户,就被影卫拎着领子带到了顺公公的面前。小姑娘跪在地上转了转眼珠,随即甜甜一笑,娇声道:“公公,奴婢知错了~”
顺公公瞥了她一眼,冲那影卫说:“这种小事不用问我,你自己决定。”
影卫摇了摇头,先是用右手手腕贴住前额,五指弯曲指尖朝下,比出一个帝冕的样式,又把左手食指贴在唇上,眼睛看向顺公公,眉毛微扬。
这几个动作加在一起的意思是:这宫女是太后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按规矩来,不用留情。”顺公公摩挲起食指上的汉白玉戒指,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太后那边要是人手太多,就叫内务府减去几个,省得某些人清闲过头,跑到这儿来飞蛾扑火,乳燕投锅。”
宫女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两枚小小的梨涡也消失不见。她刚想磕头求饶,便觉后颈一痛,接着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然后那影卫像抗麻袋似的把她放到肩上,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御书房的外间又恢复安静,所有在此侍奉的太监宫女全都乖顺地站着,仿佛这场闹剧从未发生。顺公公环顾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等香钟烧到仅剩两寸,他轻轻敲响了里屋的门。
“皇上,时辰快到了。”
“……进来吧。”
顺公公进去的时候,颜怀让已经脱掉了沾染精液的龙袍,正在换之前齐桦离开时宫女送来的衣物。
“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皇上,是逆戟捉到一个偷……”顺公公看了眼倒在软塌上的秋叶之,也不知对方是醒是睡,便改口道,“一个偷东西的宫女,已经解决了。”
颜怀让捕捉到他视线的变化,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下,“小顺子可真是贴心,下次齐桦要是再问谁才是朕的最爱,朕就回答说小香香已是过去,顺歌目前第一。”
顺歌是顺公公的本名,他和刚才那个名叫逆戟的影卫是仅差半个时辰的孪生兄弟。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恐怕会欣喜若狂,但顺公公跟他跟的最久,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言外之意。他感激地翻了个白眼,道:“依奴才拙见,以齐将军的脾气,就算您用奴才顶替了小香香,也不一定保得下御花园。”
“呸呸呸,不准你这么说,晦气。”
那御花园可是颜怀让的心尖尖,从他登基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亲力亲为的悉心照料,园里既有奇珍异草,又有亭台楼阁,可谓一步一景,一步一画。年初的时候他还把朝中的反对派全部支走,紧跟着开始招募工匠凿引温泉,工期快的话今年冬天就能正式使用。
所以等练兵结束,齐大醋王一回京,看见皇帝的“新欢”再次增加,免不了又是一顿鸡飞狗跳。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颜怀让想着不就是多给齐桦上缴点公粮嘛,他提前锻炼好身体,一定挺得过去。
再者说,被齐桦生龙活虎地骑了一整年,他皇帝的尊严都快喂了狗了,必要一雪前耻,让这饿鬼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高潮地狱。
颜怀让正这么想着,顺公公已经替他整理好衣领,又重新梳了下发型。
百姓骂他是草包皇帝,纯粹是没见过圣上真容,要是见了,必然会改口喊他花瓶皇帝——颜怀让有没有才能单说,身材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是哪怕同为男人,也要真情实感地夸上一句“好鸡巴帅”的程度。
晚膳他约了几位大臣在肖府见面,便低调地穿了一身水色长衫。主仆二人刚要走出御书房,颜怀让却突然回头,像是才想起里屋还躺着一个被操晕的秋叶之。
“不用叫醒,让他在这儿睡吧。”
顺公公也跟一旁的宫女嘱咐道:“去御膳房端几个清淡点的菜,他要不吃也不用强求。”
趁着夜幕降临,皇帝走小道出了皇宫,从他上马车到抵达肖府,一路上有数位影卫跟着,确保没有人发现这一秘密行踪。
毕竟这场晚宴的参与者,除了皇帝,其他人全是出了名的反皇党骨干。
颜怀让说,这叫与其被人算计,不如自己算计自己。
世间有阴阳平衡,朝堂也需清浊相生。既然拦不住,那不如成为源头,策划所以拉帮结派,包容部分贪赃枉法——这天下在他眼中无非是一盘自我对弈的棋局,他养忠臣,也养奸臣,无论黑子白子,他全都要攥在自己手中。
主持饭局的是宰相肖合,对外他和曹国仗一样支持瑞成王,也就是被前帝废掉太子之位的大皇子颜怀仁。
他举起酒杯,道:“诸位同仁,肖某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哎,肖宰相客气了。”接话的人是礼部尚书李昌文,他是与敌国勾结那一派的代表,“今天这局因我而起,却由肖宰相代劳摆宴,我先敬您一杯。”
每到冬天,北方
', ' ')('的游牧民族总会为了抢夺粮食而闹出些动静,但是一向以武力致胜的蛮夷今年忽然打算智取,还派了不少间谍勾搭本朝官员,礼部尚书见情况不妙,便提交了密信,这才有了今晚的酒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伴着美食美酒将这事讨论的七七八八,最后颜怀让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主座上的皇帝。
“先让那些人派出一个代表,再由李尚书引荐这人去见魏将军,就说你们可以合作,一起对抗颜帝。”颜怀让抬眼看向魏延武,这位曾是齐桦的上司,手握不少兵权,朝里都在传他要逼宫篡位,“……这其中能捞多少油水,还要看二位爱卿的本事,朕不会过问。”
魏延武皱了下眉,“我是无所谓,但李尚书恐怕会在其他国家落得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号。”
“魏将军此言差矣,这怎么会是背信弃义呢?”颜怀让笑得真诚,“李爱卿这是慈悲为怀,在帮他们一劳永逸的度过寒冬啊!”
“您的意思是……”
皇帝嘴唇轻启,一字一句念得格外清晰。
“借着这个机会,平了北狄。”
……
肖宰相喝了口醒酒茶,试图掩盖自己的坐立不安。
奇了怪了,每次皇帝都是第一个走的,怎么偏偏这次留到了最后?
他做错了什么?
又或者是,他家那个不省心的三儿子又双叒叕做错了什么!?
不应该啊!
肖黎前段时间投湖自尽,等他醒过来之后就突然开始发疯,不仅性情大变,还满口胡话地说要回什么现代,让所有人都不要拦着他自杀。
肖大夫人二夫人一起为这可怜的孩子抱头痛哭,倒是他亲妈三夫人觉得,失恋是青春的苦痛,她的孩儿终于长大了。
肖黎恋的是谁?当今圣上颜怀让?
娘的,要是颜怀让就好了,他还能美滋滋的把儿子送给皇上当个男妃,成个皇亲国戚什么的,可这孽障喜欢的人是大皇子啊!
倘若说这世上有谁能真正威胁到颜怀让的皇位,那就只有被关在安乐堂长达五年之久的大皇子颜怀仁。
同为太子一派,曹国仗真情实感地支持颜怀仁的理由是这人是自己亲妹妹的唯一儿子,但他肖合支持大皇子的理由就只有一个——这他娘的是颜怀让的命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肖爱卿。”
“啊?在,在!”
肖宰相屏气凝神,只听那皇帝轻声说:
“都这个点了,你后花园里的昙花该开了吧?”
肖合:…………
害,您早说啊。
颜怀让始终不忘老本行,难怪齐桦说他应该当个花匠,而不是皇上。
婉拒了肖宰相陪同的好意,颜怀让独自一人,满心欢喜地往后花园走去。他眼馋这片昙花好久了,怎奈何自己的御花园场地有限,扩建的提议还被秋叶之驳回了一次又一次,是真的没有地方再种别的花了。
他刚到后花园门口,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逆戟拦住了。
逆戟指了指后花园,又用一手直立,五指并拢,在头侧自后向前反复挥动,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可是没有他哥哥顺公公做翻译,颜怀让还真猜不出这哑巴影卫想表达些什么。但他看花心切,问道:“里面有危险?”
逆戟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有你们在暗处护着,怎么可能有危险。”颜怀让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进去,你去跟你哥哥说,让他来告诉我。”
昙花开花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两个时辰,颜怀让着急归着急,与逆戟擦肩而过时却不忘顺手摸上一把对方紧俏的屁股,羞得影卫像箭一样踏风跑走了。
“逆戟这小闷骚,明明就差给朕生孩子了,怎么还那么害羞……”
颜怀让又往里走了走,终于在靠近荷花塘时理解了逆戟的意思。那湖边站着个消瘦的白影,正拼命往自己腿上拴着石头,看上去像要沉湖自尽。
“这次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被救上来了!我要回家!我要拥抱WIFI手机空调!日了狗了!我要回家!!”
颜怀让觉得有趣,靠近些再瞧——好家伙,这不是他童年最大的黑历史,残忍甩了自己却又扑进大哥怀抱的,肖宰相的第三个儿子,肖黎吗?
靠啊,他怎么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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