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赵云屹长得极好——他身形修长,身量颇高,看着瘦些,显得有些弱气。可他眉若高山峻岭,眸中点点寒星,烛光跃动,鸦羽长睫在他脸上投下一大块阴影。
精致,漂亮,却丝毫不显女相,反而显得他典则俊雅,气度非凡。
柳茯苓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在苦苦练琴,对讨好男人方面并不大擅长,何掌事也说过,只要她往那一坐,不必去讨好什么,自有男人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上来。
可如今这位显然“不大行”的太子,却让她没了主意。
除了太监小厮和女子外,看到柳茯苓时,从未有一人的眼神是这样的……古井无波。
看到这样平淡的眼神,柳茯苓知道今日形势恐怕十分不乐观……可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她轻轻勾了勾赵云屹有些微凉的手指,咬住下唇,缓缓靠近他,轻声说,“大人喜欢听什么样的曲调?妾身接着弹与您听……“
她一凑近,浅浅淡淡的香气便开始幽然浮动。
那是今日清晨,九王爷给的小瓷瓶里装的特制香露,据说有催青的作用,她涂在了手腕上和脖颈处,只要靠近,便能闻见。
赵云屹原本平静无波,可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时,却是眼瞳猛地一震。
熟悉的味道。
一如当年雷雨之夜,当时,他的母妃虚弱躺在他的怀中,她浑身散发着幽然的香气,人却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口中的吐完了,眼眸便开始流出血泪来,染红了她姣好的面颊。
那夜大雨滂沱,幽香缭绕,母妃李氏,终究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赵云屹头疼欲裂,眼前闪过数个印在他记忆深处的画面,可那香味入鼻之后,却仿佛钻入他的血液,胡乱喷涌,激起他男子的方刚。
“大人?”柳茯苓见他忽然面露不适,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轻轻唤了他一声。
赵云屹听到这一声,才像是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女子,她刚好抬头看着他,一双清凌凌的眼,水润润的,眼眸中露出些担忧。
她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夹带着微妙的香气,令他一瞬间几乎难以自控。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随后,柳茯苓便被他冰冷的眸子看得背后发凉。
明明呼吸急促的是他,耳根涨红的是他,衣衫下显露出形状的是他,手指发烫发热的也是他,可是柳茯苓却只感觉到他身上森冷的气息,那不是欲念的冲动,却像是……纯粹的想要弄死她似的。
因为那眼神中,几乎是半带着杀意。
柳茯苓依旧勾着他的手指,他的手已经由冰凉变得滚烫,灼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她本能的感到有些害怕,想将手缩回来,可她刚一动,那人便顺势一翻手掌,捉住了她的手腕。
滚烫的温度袭来,柳茯苓一个激灵,下意识想挣脱,正在这时,赵云屹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他已俯身,距离极近,仿佛下一秒便要咬上她的耳尖。
“用的什么香?”他声音有些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气息却灼热。
柳茯苓立即应声道,“大人,这是楼里姑娘常用的香。”
他微垂眸,看她的耳朵尖儿,白皙可爱之处因为自己的呼吸而变得红润。
她虽使劲浑身解数撩拨,真一碰到她的手,赵云屹便感觉到她的肢体的僵硬和不受控制的轻颤。
这些反应,当真是生涩极了……
根本不像是在明月楼中常年耳濡目染的姑娘。
赵云屹不动声色,手指轻抚她的手腕,食指却若有似无地搭在她的脉上。
“常用?可据我所知,这香只有宫中才有。”他紧接着道,眼眸淡淡注视着柳茯苓。
柳茯苓一愣,心念陡转,心跳得厉害。
“明月楼隶属教坊司,与宫中也有些联系,这香应是从宫中流传出来了。”柳茯苓哪里敢透露这香的来历,暴露了九王爷,她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赵云屹已经许久不咳嗽,听到她的话,却忽然咳起来,柳茯苓这才借机脱身,好在他力道不大,她轻易抽出手来,站起身往后退了些,规规矩矩的候在一旁。
赵云屹却没有像刚刚那般咳得连绵不绝,他只轻咳一声,像是掩饰什么情绪似的,抬眸看向站得远了些的柳茯苓。
流传出来?可真是会信口开河。
她恐怕没有发觉,刚刚她手腕的脉象,已经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暴露无遗。
事到如今,柳茯苓的虚实,赵云屹已探得差不多了。
他身子火热,柳茯苓在一旁愈发令他烦躁,见她站得远,赵云屹找了个由头,“站那么远做什么,他们便是让你这样伺候人的?”
“大人恕罪……”柳茯苓听到这话后悔不迭,赶忙上前。
方才他明明就一幅没有兴趣的模样,如今却又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柳茯苓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刚刚他的那些问话虽然平缓,语句上却是步步紧逼,让她一时紧张,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想躲远点。
“把这些下三滥的香用在我身上,这便是九王爷口中的懂事?”赵云屹却再次开口,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我竟不知,明月楼的姑娘如今都这样有本事了。
“妾身愚钝……”
“确实愚钝。”赵云屹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那笑带着些讥讽,柳茯苓整个人如同堕入冰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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