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怪事,明明这夏夜如此湿热,他们身上却冷得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宁姝伸出急促痉挛的手,一个一个为他们合上不肯瞑目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欢声笑语一起逛东市赏灯会,明明不久前她们还在弯着眉眼同她打趣说笑,冀儿那个小馋鬼则挺着滚圆的小肚子嘴边沾着糖汁,还依依不舍巴望着隔壁铺子的糖渍梅子。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晕眩的视界里,忽然听到有人呼唤。
“这是……徽墨!徽墨!!”
夏侯轻脸色一凛,宁姝一个激灵立刻起身一起跑过去,在疾走之时险些被裙摆绊倒,还好被夏侯轻扶住,她想都不想撕掉那截碍事的裙摆,朝着徽墨奔了过去。
只见这个总是干净单纯好脾气,弯着眉眼对所有人笑的小猴儿,此刻浑身烂肉糊在身上,无情的刀剑在他全身上下留下了数不清的血窟窿,每个窟窿里都像藏着一汪泉眼,将他惯穿的那身蓝衣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暗紫。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过去的十年里,他无数次从这孩子身上汲取到活着的力量,可这个孩子,现在死了?在闻到那身血腥气时,夏侯轻身形虚晃了一下,唇上血色尽褪,却在耳尖微动时忽然道:“别哭,他还活着,九思护他的心脉!”
九思等人想都不想,立刻听从吩咐将徽墨虚软的身体扶起,将全身内力强行输入他的心脉,直到原本死尸一般的徽墨忽然喉头一滚,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睛终于虚虚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在辨清面前一张张焦急的脸后,先是笑了笑,然后瘪了瘪嘴道:“对不起,宁大……小姐……我没……保护好……二公子……我没用……对不起……”
宁姝满眼是泪,半跪在他面前将他扶稳:“你胡说什么,你这傻孩子,不要再讲话,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向我道歉,否则我无地自容。徽墨,拜托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徽墨挤出个哭也似的笑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