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轻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又像是理应如此,当着今夜半城的烟火对着他眼里的光明说:“小姝,我心慕你。”
宁姝笑起来,眼里的水波里是万物都不可描述的柔意,她不说她饱受七世之苦亦曾对上天充满怨怼与质疑,亦不说一身凉血她以为永不会再热,更不说那悠悠三百载里与他的结识是她近乎死灰的存在里,唯一的幸运与救赎。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地含着笑道了一句:“哦,我知道了。”然后将那盏其实做得极为朴素的灯笼接过,再将自己的递到他掌中,完成了这场交换,从此他们光辉互映,生命交缠。
许久后,当人群散去繁华落幕,只剩下他们。
宁姝道:“你这灯还没我做的漂亮。”
“自是当然,小姝心思玲珑,手艺定是差不多哪里去的,可惜我无法看见。而我这盏不过是最简单的素灯,勉强摸索而成,还请小姝海涵。”
宁姝欣然笑纳他的夸奖,全然不顾其实自己那盏灯花样多是多,连宝石都用了她梳妆台里最昂贵硕大的那几颗,可手艺实在是寒寒碜碜,连灯笼纸都没糊整齐,真可称得上暴殄天物,实在拿不出手。而后她又道:“今晚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我表明心意,指不定那些女孩儿们心里怎么骂我呢,不必等到明天,今晚我这狐狸精的名声又得更上一层楼,你要怎么赔我?”
夏侯轻蹙眉思忖了一下,轻捏她的手,微微叹道:“那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了,如此这般,我用我七生七世赔你可好?”
宁姝挑眉嗔笑:“那我考虑考虑吧。”
两个人之前氛围实在太过黏腻,跟浇满了蜜糖似的,塞了旁人满嘴,嬉嬉笑笑纷纷受不了地扭过头去,再一看,子归早被歙砚拉到水榭旁的角落里拉来拉去说悄悄话去了,直教人叹一句南平王府奸诈主仆。还好有冀儿出来主持正义,强行钻进去隔开两人,而后单手背在身后,拉了拉夏侯轻的衣袖板着一张小脸兴师问罪:“你就是夏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