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股浓烈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味道,刺鼻的火药味、焦炭味,混合着人肉与鲜血被撕开四溅的腥臭气味,在湿热的空气中搅合成一团,霸道而残忍,刺得人几欲呕吐。
耳边是哭泣,是恐惧,是哀叹,是一声声悲号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刺破人的耳膜,往人最痛最软的地方扎过去,扎得人五脏六腑都烂成一团,内里血流成河。
夏侯轻从马背上跨下,一张苍白的脸庞神情淡漠地穿过四周因在爆炸中失去家人、好友而悲戚的人群,在九思的指引下,停在了那架破碎成数段的马车残骸前。
夏日的微风里,他眼前那根黑色锦缎在他身后纠缠飞舞,更衬得他脸上无一点血色,唯有嘴唇鲜红。
他问:“她在哪里?”
饶是冷静寡淡如九思,也难以积蓄出勇气,再一次环顾四周的情形,那家出事的爆竹作坊还在燃烧,熊熊火焰冒着黑烟直冲天幕,将那轮灿日也遮蔽了影像。一个拼命从作坊里逃出来的工匠,到底没有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在门口被炸得四分五裂,少女的娇躯更是不堪一击,断裂的车轴上四处散列皮肉的残骸。
唯有漆黑的土壤坑洼处,嵌着一根断掉的发钗,兰草纹样栩栩如生,裂了一半。
他艰难道:“没有了,都是碎片了……”
夏侯轻当即勾唇讥笑,冷硬道:“都是碎片了,那如何能证明是她?你们跟在我身边多年,难道分辨不出障眼法而已,岂能轻信。九思,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