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目光玩味地从宁姝的脸庞一寸寸滑下,落到她的肩头,扫便她的周身:“照你这么说,本宫是杀你也不对,不杀你也不对,反轮到本宫束手无策了。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你可真算竭尽全力啊。”
在这样威压的目光下,宁姝微微欠了下身,算作行礼:“娘娘谬赞。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小女是个血肉组成的人。不过小女更清楚,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令娘娘满意的能力,即使今天能靠这条巧辩之舌暂时挣回一命,将来也必死无疑。”
今天她这番话,无论挑出哪一句都算是大逆不道,是主动递给别人刺向自己的刀。可是她别无他法,唯有兵行险招,靠这番剖心之语向皇后娘娘投诚,试试看能否将这位看似温和实则铁血的皇后娘娘打动。
度日如年的滋味,宁姝算是在今天尝了个透,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才是一瞬间。皇后终于打量完宁姝,转过身回到属于她的凤座上,以手支颐,柔声低婉道:“你这丫头,倒是比我想的还要通透。那么,依你看,本宫目前的困局该如何破解呢?”
期盼的转机,终于被她等到,宁姝半颗心落回了胸腔里,在袖底紧紧捏住了掌心。
她赌对了!
她猜得没错,曹皇后跟陛下虽是近三十年的结发夫妻,看似和睦亲近,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在陛下怀疑曹皇后的同时,曹皇后心中未尝没有存异心。否则这么多年来,陛下一波又一波的宠妃,是如何无声消失在后宫里的?陛下那一个又一个等待降生或初初诞下的稚龄皇子,又是如何亡故的呢?哪怕皇后娘娘再精心保养,也改变不了除了每月初一外,陛下已经整整十年没有主动踏进这凤藻宫的事实。
所谓天家无夫妻,大抵如是,有的只是对权利的你争我夺,互相算计。至于那一层薄薄的情谊,就像贴在窗棂上的棉纸,轻轻一戳就破。就如同那一世里最终反目成仇的她,与萧云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