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纸张飘落在了桌上,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心,仿佛上面全是血迹。
他知道自己入戏了。
要扮演好一个初次杀人就毫不眨眼、毫不留情的黑道“账房”,一个背叛大佬、谋权篡位的阴谋家,一个痴迷于金钱、视人命如草芥的反社会人格者,不入戏,是不可能的。
上一次他赌上了自己的命,但这一次,他赌上的是别人的命。
就算他昨天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备,给陆光明化了死人妆、穿上防弹衣戴上血袋,枪里装备的是少有火药、杀伤力较低的空包弹。但近距离发射空包弹,依然有可能对人体造成损伤。而且陆光明还要被全身捆绑着、加上石块沉入海中。虽然Kevin已经带人穿着潜水服在水下等待,但昨夜大风大浪,水下还有礁石,稍有不慎,他们几人的性命都有危险。
更别提,如果当时他的演技没有镇住老掌柜的代理人,被对方识破。以他一人手中的空包弹与他那蹩脚的枪法,就算他安排了保镖隐藏在不远处,但一时间内他也难保自己与陆光明的性命。
他明明知道这些危险,但他还是做了。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豁出自己的命去,豁出陆光明的命去,以一条自己觉得更加“稳妥”又“清白”的方式替六一哥和陆光明报仇,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昨天早上六一哥的眼神会那样的哀伤?他当时是有多硬的心肠,才将那声颤抖的“别走”置之耳后?
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对的吗?
何初三仰靠在座椅上,阖了双目,将那些血色都隐没在黑暗里,徐徐叹出了一口气。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这场战争,他赌上了所有,付出了所有,他非胜不可。
第一百章 (上) 不知天高海阔的年轻人
师爷两只指头拈着一张资料纸,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溜小跑进了乔爷的别墅楼。也不理向他招呼的保镖与佣人,奋力颠着老胳膊老腿冲向二楼,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乔爷的卧室。他急匆匆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乔爷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
“进来吧。”
师爷推门而入,刚踩进去就“诶呀!”一声别过头去!大床上肉体横陈,乔爷皮耷耷的肚子上压着一颗白花花的小屁股,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大佬啊,您怎么还带到家里来了?!”师爷一颗心苦如黄连。
青春靓帅的小say,像只白壁虎一般攀在乔爷身上。比起之前又爱发骚又爱发泼的赖三妹,他显得多么清纯懂事啊,当即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羞答答地缩到乔爷怀里去了。
乔爷无比爱怜地隔着被子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什么事说吧。”
师爷嫌弃地站得远远的,挥了挥手里的资料。乔爷叹了一声,拍了拍say示意他先出去,“我的师爷老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我的大佬!您就别这个宝贝儿那个宝贝儿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看看!”师爷急火火地将资料怼到他眼前去,“这就是那天在慈善晚会上跟您那大宝贝儿何初三打架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混吃混喝的穷小子,是廉记的探员!那天他们俩在角落里偷偷说着话,我一过去,他们就打起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鬼!”
乔爷把资料接过去看了几眼,上面除了姓名与职业经历,还有一张陆光明的照片:年轻俊气的面容,弯弯的月牙眼,拍得还挺狡黠可爱。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就这个事?”他问师爷。
“这还不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