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夏六一,金弥勒还有四个干儿子随在他身边,被称为四大菩萨——泰国传统信奉南传佛教,只拜释迦牟尼,没有其他菩萨一说,但金弥勒有一半华人血统,信的是大乘佛教,不仅装模作样地捐钱修了几间华人佛庙,还假发善心收养了四个孤儿,将他们养成了四条为虎作伥的凶兽,并以菩萨尊号也给他们取了别号:分别是地藏王、普贤、文殊和玉观音。
这其中,小儿子“玉观音”是最得宠的一个。金弥勒身份隐秘,神龙见首不见尾,通常代他出面、传达旨意的都是玉观音。只有到夏六一这种身份,才能得玉观音指引,七曲八折地见上他老人家一面。
金弥勒为人谨小慎微,虽然当年口上说着信任夏六一如信任青龙一般,虽然认了夏六一这个干儿子,但两年多前青龙骤然去世,他立刻怀疑夏六一弑兄夺位,并派人前往香港调查,查明是许应作祟,才与夏六一重新交往。夏六一明白他对自己留有防备,与他来往也是谨小慎微,作得一副低眉顺目的谦逊模样。
夏六一这次所要货量大大增加,交易方式也有所变更,金弥勒心中警觉,免不得多盘问他几句,加上二人一年未见,作为长辈也应多施予慈祥关怀。这一来二去的商议关怀,夏六一在他会客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玉观音两颊微红,裙子不知道被谁撕开老大一截,赤着大腿躺在外头沙发上,正举高镜子给自己补口红。见夏六一神色冷静地打开房门,她嘤咛一声就蹭上来了。
“寻常人出来都紧张得满头大汗,”她撩着夏六一的头发低声撒娇道,“怎么你见了干爹一点儿事都没有。”
“干爹让你进去。”夏六一木着脸道。
“亲一下人家才走。”
夏六一没办法,捧着她那抹满香粉的脸,往额头上啪叽了一下,“进去吧!”
“你对人家真好!”玉观音脸上绽开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啪叽往夏六一嘴巴上也准备回一个,被夏六一昂头一躲,只亲到了下巴。她意犹未尽地,哼哼唧唧地进了房。外头都能听见她拖长的娇声,“干——爹——”
夏六一皱着眉头,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抬手擦着下巴,不知道自己沾上了多少口红。走到大厅门口见到与众保镖一起守候在外的小马——小马居然也正在拼命擦嘴巴上的口红!他衣衫不整,西装外套下的衬衫被撕扯了一截,皮带不知道去了哪儿,另一只手还狼狈不堪地提着裤子!
夏六一霎时反应过来,青筋大爆,“小马——!”
“大佬!不关我事!”小马嗷地哭出来了,“她,她刚才跑出来把我们挨个看了一遍,然后摁住我一个劲儿亲,还撕我衣服,扒我裤子,不信你问弟兄们,他们都看到了……”
“那你就撕了他裙子?!”夏六一压低声怒道。
小马哭得更厉害了,“她自己撕的……她还骑在我身上,要当众强了我……可是我,我一见她下面居然带个把儿,就吓软了……她骂我没用,踹了我一脚就走了……”
“吓软?你他妈还硬过?!”夏六一一巴掌扇他脑门上!
小马捂着头顶大包嘤嘤作泣,咕哝道,“我真没见过那么正点的奶/子,手感真好……哇!大佬别,别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她了!”
夏六一气得太阳穴都轰轰作疼,指使着保镖将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丢回车上,他独自坐在大厅沙发,缓缓平复呼吸。
——刚才他从那屋子里出来,虽然没有满头大汗,但是不得不承认,就连向来胆大肆意的他,对于金弥勒也是持着几分紧张顾忌。
七年前他初到此地,就见识过对方的手段,金弥勒法相慈祥,心思狠毒远甚玉观音。当年拜干爹的仪式之一,便是杀掉两个被追回的叛徒。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这俩人也活不了,眼睛都没眨便开枪毙了一个。而另一个却不知道怎么挣脱绳索,扑向了一旁的玉观音,见她是屋中唯一的“女性”,想挟持她逃跑。夏六一那时不知玉观音底细,出手救了她,之后便有幸见到了金弥勒与玉观音炮制逃跑者的手段,直令当时尚且年轻的夏六一冷汗涔涔。离开泰国后他曾偷偷问青龙,为何跟如此阴邪的人物往来。青龙道,“他能保你平安富贵,有何不可?你记住,你跟他是自己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违背他。”
刚才在会客室里,金弥勒句句带套,话中有话,亏得他确实言行坦荡,才没有招惹怀疑。打消疑虑之后,金弥勒倒的确把夏六一当自己人,给他的货物价码并不苛刻。不一会儿,玉观音得了吩咐从房里出来,便让夏六一在泰国多留几天,因为干爹“要带他去工厂参观参观”。
夏六一明白,金弥勒见他在香港势头正盛,前途无量,想多多笼络他,扩充自己在香港的影响力,日后行事也更方便。他恭敬不如从命,与玉观音约定明日再见,便上了车,由玉观音的人护送去酒店。
玉观音的大部队撤走之后,夏六一把小马叫进厕所,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通。玉观音这人心思叵测,喜怒无常,除了金弥勒,无人能制约她,是个万万招惹不得的人物。他气愤之后,躺在床上一边抽烟一边闭目思索,觉得小马始终只能耍些小聪明,受不起这些大场面,以后来泰国,还是只能考虑带崔东东。但是崔东东一走,香港那边没有一个镇得住大局的人留守,始终是不放心。思来想去,手下还是少了个得力干将。
——何初三倒是个聪明冷静的人,只可惜身手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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