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狸奴这事儿,小时候他倒也遇过几桩。
狸奴同他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他是阿兄,狸奴是阿弟。
世人对双生子多有避讳,往往视作大忌。英国公府传承百年,祖上军功累累,祖父一生戎马,自是不忌。听闻他的嫡长孙恐是一对双胎,不但不以为忌,反视作祥瑞。
待母亲生产之日,他平安落地,狸奴却迟迟不见出来。一整个日夜将母亲耗去了半条命。后请了太医院的老院正,用了非常手段,才保全了二人性命。只是狸奴弱弱小小,便真的同一只小猫儿一般,连哭得力气都无。
祖母忙狸奴狸奴地唤上了,想着这样的名儿好养活。
到底是不易养活。医药无用,便信了游方道士之言,匿去他的生辰八字,不作双胎来养。狸奴少时一年中大半年在天宁寺,有些新仆不识他。他一回公府,各处花木便遭了殃,廊下鸟笼儿皆打了开,园中孔雀已没了翎毛。待祖父问起,侍弄花木和禽鸟的仆从便怯怯地用手指向他这个假狸奴。
从那时起,他便替他担了几桩。
不过也有很多年,他没再担过。昨夜之事事小,他并不放在心上。他走到老太君跟前,与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将先前问过祁世骧的话儿,又挑了几句来问祁世骁。问的是贵妃如何,六皇子如何。
祁世骁回:皆好。
老太君嗔道:好在狸奴在,我已是问过,狸奴前后说的明白,我听得也欢喜。若日日问话阿猊,我难免要心焦着急。
说罢,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截然不同的表情,忍不住开怀起来。
如莺因着装病,便未去拜见二房的许夫人,也未去拜见公府老太君,岑云舟入府,也未得见。щχ5㈠.víΡ(wx51.)
岑云舟在家等了两日,不见如莺音讯,第三日才等到安府之人上门给岑氏见礼,道是如莺感了风寒,出门不便,在卧床休养。
岑云舟心中担忧,过了几日,借着寻祁世骆之机,上国公府打探如莺病情。
他与祁世骆原也是同窗,在济南府时虽不十分交好,但也彼此相熟。因了如莺之故,他便同祁世骆多了几分亲近。又因先前祁尚儒赶路坏了马车,岑氏母子施以援手,后来祁尚儒入户部,岑广安入吏部,二人同朝为官,一来二去便也开始往来。
故而岑云舟上门来,也不算唐突。
他一上门,祁思玟便得了讯,找借口来了祁世骆书房。刚跨入门,就听得岑云舟询问如莺病情,便笑盈盈接口道:岑公子且放心吧,我方才正从如莺表妹那来,她已是大好,不日便可下床走动。
岑云舟不防被祁思玟听了去,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她与安家是亲戚,恐也知晓了他与如莺之事。他又想到安源湖那一回,如莺好似不喜欢他与祁四小姐走太近。他一时踟蹰,想到他给如莺买的东西还得托她,便也大方道:多谢祁四小姐。今日来得匆忙,母亲给如莺妹妹准备了些糕点,还得烦请祁四小姐转交给她。
祁思玟笑着应下。
待岑云舟出府后,她转头将这几份盒子转给安如芸,让安如芸代为转交。
安如芸是个甚么性子的人?她二话不说,当着祁思玟面儿将那些礼盒拆了个遍。好看的点心挑出几块,好瞧的玩意儿拿出来摆弄一阵,待过足了瘾,才招了个手巧的丫鬟,将这些礼盒重生打包起来。
她羡慕道:岑公子待安如莺可真够好的,这些吃的玩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吧?若有个人这般待我,我便是天天风寒也甘愿。
祁思玟不知在想些甚么,听了这话儿,眼波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