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南继续说道:“两个衍射单元的间距为2a,你可以把它们各自的衍射振幅分布相干叠加,即可得出总振幅的分布②。”
“哦,我试试。”
两人静默无声,各自学习。
沈山南写着写着,发现季天赐迟迟不走,于是抬头看着他,开口问:“叔叔,您还有事?”
季芍闻声,也抬头看着季天赐。
他这个多余的人。
季天赐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你们记得吃水果啊,学习还是要适当调剂休息一下,干学多无聊。”
两人不说话,继续看着他。
“小勺子,爸爸走了啊。”
季天赐没有等到女儿甜甜地说再见,只得到了一声:“哦。”
季天赐走后,季芍按照沈山南的思路去解题,刚开始很顺,然后解到一半,她又不会了,笔停在纸面上,半天就是落不下去。
“季芍,不如放弃吧?”
“哈?”季芍不懂,这才哪到哪呢,一个小时还没到,就让她放弃?“要不,咱们吃点水果啊?”
盘子里的荔枝和西瓜,红艳艳的,真招人。
“……”
沈山南算是看出来,季芍这种人,就喜欢迎难而上,先是他的学费,再到她不会的物理题。从没见过她说放弃。
当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很荒谬的想法。
他想,假如她以后做了妈妈,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吧,像她这样的人。
“沈山南,发什么呆?”
他回神时,她已经剥好了一颗荔枝,递到了他面前。
沈山南没接,而是自己拿了一颗,对她说:“你当我是废物啊,连剥荔枝都不会。”
季芍见他不要,也不觉得难堪,而是自己一口吃下,糯米糍,真甜嗳!
这日傍晚,季家有个饭局。
陈少雪最近又破了一个大案子,她的好友佟文静,就是季芍刚到春城,来接机的那个阿姨,邀请两家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方选了间比较高档的清吧,名叫《夜色》。
他们订的位置很好,可以一览江边夜色,也离表演台近。
“我想孩子们都喜欢吃鸡翅啊,薯条之类的,这里的小食不错,我想芍芍会喜欢的。”
佟文静对季芍:“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妈妈,可以小酌一杯清酒,庆祝庆祝。”
“我喜欢,这里好热闹。”
佟文静接话说:“一会儿还有人唱歌呢,我在经理的朋友圈看到过视频,最近这个新来的小帅哥唱得不错。”
季芍乐呵呵的,她是头一次来清吧,埋头研究着菜单呢,菜单上的照片看起来都好好吃!
“阿姨,我想点个牛肉双层芝士小汉堡,还有个炸美式薯条,还有这个,这个蜂蜜烤鸡翅……”
“芍芍可真是没跟阿姨客气。”佟文静揪了揪她的小脸,“就这样,继续保持!阿姨喜欢。”
“阿姨,那我还想点个哈密瓜水果茶!”
“行,没问题,反正今晚你妈请客。”
季芍也很会接茬:“啊?那这样啊,我再看看吧……再选选。”
一桌人哄笑成一团。
这时,店里音乐响起。
氛围更加热闹了。
季芍的笑容忽然僵硬,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唱歌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沈山南?
她抬头,看见小舞台上,聚光灯下,坐着一个异常英俊的男孩儿,那些大功率的灯光,直直地对着他的脸,不仅没有让他变丑,反而让人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完美的五官。他闭着眼睛,正在投入地唱。
那是一首英文歌。
他的发音很纯正,没有些许的口音。
“
it’sbeenmonths
(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andforsomereasonijust
(出于某种理由)
andi’mstrongerthenthis
(我已经更坚强了)
nomorewalkinround
(不会再徘徊)
withmyheaddown
(并且低垂着我的头)
i’msoovebeingblue
(我不会再忧郁了)③
……”
季芍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沈山南在靠近舞台的时候,就看见了季芍。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也没有很漂亮,就穿了一身黑裙,落落大方地坐在那里,和父母亲的同辈聊着天。
沈山南知道她为什么不在乎被晒黑了,因为即便她比那些同龄女生都黑很多,但是她骨子里是自信的。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她这份打不倒的自信,但是他骨子里很羡慕。
假如自己像她一样就好了。
就不会因为怕被她看见,而在唱歌的时候闭上眼睛。
“
andi’msosickoflovesongs
(我很讨厌情歌)
sotiredoftears
(厌倦了流眼泪)
sodonewithwishingyouwerestillhere
(不会再希望你仍然在这里)
saidi’msosickoflovesongssosadandslow
(我说我已经厌倦了听情歌因为那会让人悲伤难过)③”
他的声音清澈干净,音色很好听,少年感十足,让人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去认真聆听他的歌声。
在沈山南唱歌时,热闹的店里交谈声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