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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如今这情形,真是……”老嬷嬷红着眼眶,轻声抚慰着自家姑娘的心绪。
“孙嬷嬷,不必再言了,我晓得的。”声音清润,软的如四月春风。顺着声音望去,便是一张精致绝伦的年轻脸庞,眸光潋滟,眼尾处的一点嫣红将原本本就太过姝丽的脸张扬成入骨的媚意,可偏偏眼里清浅,干净澄澈。
孙嬷嬷又瞧了一眼妆台前端坐的姝丽美人,更是替自家姑娘委屈。
心里面也顾不得大不敬了,只是暗自抱怨那皇上,乱点鸳鸯谱,自家姑娘是最金尊玉贵的柳家嫡长女,千娇万宠着养大,养成了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又不骄矜,端方守礼,时时刻刻守着规矩。得父母看重,得长辈喜爱,只消日后寻门好亲事,也不要多大的权贵,只要门当户对,好好过日子,定能顺顺遂遂过完这一生。
可谁知,昨日一场君臣宴饮,皇上趁着酒意,将自己姑娘指给了二皇子。
谁不知道那二皇子花天酒地最不成器!
况且天家威严,自家姑娘若是进了门,少不得时时受人牵掣,忍气吞声……
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柳殊华心里怎能不委屈,谁不想着未来夫婿守礼上进,琴瑟和鸣,但她是柳家人,她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满,她还得欢天喜地的接了圣旨,才算全了柳家的名声。
罢了。
柳殊华叹一口气。
事已至此,往后好好过日子罢。
若夫妻恩爱自然是好。
若不恩爱,也无妨。左不过自己是皇上指婚的原配正妻,谁也不能越过了她去。
便守着规矩关起自己的院子行事吧。
一转眼,便到了出嫁时。
一天的行礼奔波,柳殊华只觉腰脚酸痛,但她自然不敢乱动,只端坐在喜床上,等着前院喝完酒的新郎官回来揭盖头。
萧珞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娇娇小小的身形坐的规规矩矩,连跟手指头都不敢乱动,姿势简直可以当做各家教养嬷嬷教养新妇的范本,屋里新妇带来的丫头也都敛声屏气。
他暗叹气,他也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一板一眼的规矩。
不得不说,皇帝真是指了一门好亲。
柳家嫌二皇子没规矩,二皇子嫌柳家太规矩,谁也看不上谁。
若不是不能让父皇太生气,全了这婚事的礼,他实在是不想靠近这等家风教出来的正妻,无端叫他想起幼时教导他的太傅,从没有一个笑影儿,严肃的好像死了父亲。
他这么一想,汗毛一阵起,酒也醒了大半。挥手叫屋里服侍的人都下去,一屁股躺在喜床上,也不动,顾自歇着。
这一天下来,他也累够呛。
柳殊华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绷紧了神经,接下来,就该揭盖头,然后……
结果萧珞什么也没干,自己倒是歇下了。
这……
叫她怎么办啊?
萧珞等着这规矩的跟假人似的妻子出个声,比如说问一声揭不揭盖头,或者更好,自己揭了盖头同他聊聊天。
结果他等了半天,他不动,柳殊华也不动,一个四仰八叉躺着,一个规规矩矩坐着。
“算了……果然不能指望你们柳家能教出什么活人来……”
柳殊华骤闻他出声一惊,又闻言心底暗怒——我们柳家怎么没活人了!他瞧不上我们家风严谨,我还瞧不上他放浪形骸呢!
“听闻……柳家嫡长女,倾国倾城?”男人的鼻息喷在盖头上,尾音有一点调笑。
柳殊华只感觉头上一轻,眼前骤然豁朗。
她抬头,对上未来夫君的眼神。
萧珞惊了。
被惊艳了。
他只恨这么个美人,自己居然拿乔了半天才揭盖头。
他那花天酒地风流放荡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就算是他这花街柳巷混了十九年,他也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满京城的花魁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眼角眉梢的半分颜色。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他怕自己拿那等女子比她,对面这美人能羞愤的当场去跳江。
萧珞成婚前,也有狐朋狗友恭喜他,说他未来正妻长的实在是好,但是柳家规矩严,未出阁的姑娘不轻易露面,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便当做是流言,也未当真。
如今一见,他觉着,父皇这婚指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灼灼目光看柳殊华的时候,柳殊华也飞快瞟了他一眼,不敢多看。
皇家的基因没有不好的,况且这二皇子他母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既然能宠冠六宫,自然颜色不差,这位二皇子就遗传了个十成十。风流倜傥四个字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尤其那双桃花眼,平素便一眼勾人,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能勾走满城闺中秀女的心。
这对安朝颜值最高的夫妇见了个面,彼此对对方的长相很满意。
萧珞不是那等急色的人,他素有怜香惜玉的名头,如今见着这等美人,更加温柔了心绪,轻声道:“对不住,方才冷落
', ' ')('了你。”
柳殊华轻轻摇头,低声道:“您言重了,既已成婚,自是以夫为天,我岂敢有怨言。”
萧珞叹气。
美人哪也好,就是太规矩。这话一出,冷冰冰跟木头似的,兴致又少了大半。
不过,他又看着她低垂的皓首。
此等美色,便是有再多不如意,如今也如意了。
他突然想起来,对呀!如今成婚了呀!
自是该洞房了呀!
“钗环便卸了吧,若坠累了你,为夫心痛。”萧珞拨了下柳殊华的耳饰。
柳殊华自小家风森严,何曾听过此等孟浪的话,脸倏忽便红了,头垂得更低,声若细蚊:“我叫流霞进来卸……”
流霞是她贴身丫鬟的名字。
“不必。”萧珞缓言,“让为夫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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